狼的形態。懊惱和不甘反反複複洗刷他的心腔,他聽見屈舞小心翼翼地靠近,小心翼翼地問:“老板,你頭疼嗎?”
“……以後,那兩個人,見到就趕出去,別讓他們進來。”薄晚頓了一會兒,低聲繼續說,“對不起,嚇到你了。”
他聽見年輕的哨兵回答:“你是有點凶,但還好吧。”
薄晚忍不住看他:“你沒瞧見我剛剛……”
屈舞顯然是瞧見了的,他一隻手還抓著抹布,朝薄晚伸手的時候才意識到不禮貌,急忙收回來。
“原來狼人形態的時候,你的耳朵位置會變化……”屈舞回憶著剛剛看到的一幕,“真的是犬科動物的耳朵。”
薄晚:“……”
他現在想原諒屈舞了。
他就是一個變化無常的狼人,和雷遲那種可靠類型完全不一樣。
但總需要一個什麼理由,薄晚轉著腦筋想。如果是平時,他完全可以想出更好的借口,但聶采和那位Adam誘發的憤怒擠占了他的思維空間,他隻能衝屈舞下達了一個簡單直接的命令:“過來。”
屈舞想了想300元的時薪,走到狼人麵前。
狼人坐著,他站著。正困惑於老板的舉止,他就看到薄晚張開手臂,攬住了自己的腰。
屈舞:“……”
這一天終於來了。屈舞心想,狼人果然居心叵測。但……但300元時薪!他閉著眼睛想,300元的時薪啊,他也許可以容忍這個卑鄙無恥且好色的狼人,在自己製服那顆位於腹部的紐扣上來一個親吻,那種三秒鍾之內結束的吻。
但薄晚隻是抱著他,把臉貼在屈舞的製服上,深深地呼吸。
哨兵身上有一種奇妙的氣味。薄晚不清楚這是屬於屈舞的信息素,還是自己的臆想,或者是清潔劑、洗衣液殘餘的香氣。它聞起來很熱,是夏天被烈日烘烤過的草坪,泥土、飛蟲、露水,紫紅色的綬草、幻彩般的綠色甲蟲,一瓦藍天,一條溪水,指頭大的貝殼在河底淤泥裏呼吸,一條小魚從腳麵滑過,令人腳尖發癢。
薄晚在瞬間想起了許多東西。那是自從父親死後他就不敢再造訪的山林。他在那裏長大,在那裏學會狩獵,學會從人化作狼人,再化為一頭紐芬蘭白狼,一切都在父親的教導下。
他收緊了手臂,深呼吸,鼻腔中有一絲哽咽的歎息。聶采和Adam已經從他的腦子裏暫時被擠了出去,他隻想緊緊抱著眼前瘦削的青年。
屈舞手足無措,僵立了半天,雙臂半舉,不知道怎麼放置才好。但他看見薄晚的狼耳朵冒了出來,一動一動的。老板看上去不憤怒了,似乎有些傷心。屈舞的手指碰了碰他的耳朵。
“老板,你給我的那件狼毛小馬甲……”他沒話找話說,努力打破尷尬氛圍,“其實我是想送給我們班陽雲也的。”
說到這裏,屈舞忽然明白了薄晚不悅的原因,一定是陽雲也透露了些什麼。
“原因很複雜,不過最後陽雲也沒收。”屈舞省略了陽得意複述的那句評語,“所以馬甲還在我那裏,要不,我還給你?”
薄晚當然不會讓他還。回校的路上,屈舞滿腦子都是狼人古怪的舉止。狼毛小馬甲就放在屈舞的床頭,他這一天晚上睡前摸了半天,還試圖把小馬甲套在邊牧身上,讓狗子偽裝成一頭狼。
他甚至做了古怪的夢,有人緊緊箍著他的腰。他聽見粗濁的動物的呼吸,月光照亮稻草,他的手放在狼人的胸膛上,埋在一片毛絨絨的皮毛之中,人體的溫度因為劇烈的動作而升高,鼻腔裏充盈著濃烈得令人暈眩的陌生氣息。
屈舞在黑漆漆的夜裏猝然驚醒,夢裏的情景很快從腦海之中流失,他發現自己的手正放在狼毛小馬甲上,手指埋在軟乎乎的灰白色毛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