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師,你以前的導師,聶采,”他說,“他離開新希望之後去了哪裏?”
沈春瀾明顯一愣。
饒星海隻是隨口一問,但沈春瀾臉上瞬間變化的表情讓他在這一刹那意識到:聶采對沈春瀾來說不僅僅是一個“導師”。
雖然不想承認,但饒星海在這一瞬間裏,從沈春瀾臉上捕捉到了飛快顯露又消失的抗拒和驚恐。
這表情他以前常常會在孤兒院的弟弟妹妹臉上看到,當別人問他們為什麼會來到孤兒院的時候。
因為提問所關聯到的記憶是不堪的,是不想回憶起來的,抗拒是第一反應,而驚恐則是因為——你,提問者,你怎麼知道?
饒星海可以抱住弟弟妹妹,但他不可能在此時此地對沈春瀾伸手。
況且沈春瀾的抗拒已經太明顯:他往後退了半步。⊥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問這個幹什麼?”
而且不願意正麵回答。
饒星海撓撓頭發:“突然想起來了。”
沈春瀾收拾好了自己的表情:“我不知道。”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片刻的僵滯。
“好好準備你明天的比賽吧。”沈春瀾說,“一會兒見到屈舞提醒他,明天他也要上場,今晚注意休息。”
饒星海對他揮揮手,沈春瀾轉頭走開了。
背包之中的《齒輪魚》忽然變得沉重。饒星海反複在心裏咀嚼“聶采”這個名字,粗濃的眉毛微微蹙起。
從饒星海口中聽到“聶采”,很讓沈春瀾吃驚。他當時隻是在饒星海麵前一筆掠過,根本沒有細說,饒星海居然記得這麼牢?
記得牢不是好事。沈春瀾很想忘記聶采訓導的內容,但當時的片段總是會在不自覺的時候,潛入他疏於防守的夢中。
夢裏的聶采總是坐在椅子上,而他總是光腳站在他麵前,或者跪在地上。
夢中的狹窄鬥室永遠黑暗,地麵永遠潮濕,黑而濃濁的水淹沒沈春瀾的腳背,冷澈澈的寒意攀爬而上,像枯槁濕滑的手指,令人戰栗。
“你想變得特別,對嗎?”聶采聲調輕柔,但嗓音低沉喑啞,“你想證明給所有人看,你和哥哥沈春鴻不一樣,對嗎?”
沈春瀾茫然地點頭。
“你很恨他。”聶采往前傾身,輕輕握住他的手,動作很溫柔,“沈春鴻,你恨他。要是沒有他,所有人都會看見你,而不是一個像沈春鴻的沈春瀾。”
沈春瀾沒有回答。
聶采抓住他的手又用了點兒力氣,語氣更加溫柔:“恨他,對不對?”
沈春瀾搖頭,他想掙脫聶采的控製,試圖抽手:“我不恨。”
“你不恨他,你怎麼變得特殊呢?”聶采輕笑,“春瀾,好孩子,恨意是很棒的東西。你愛一個人,或者你恨一個人,隻要是真心真意,那你就會變得跟別的那些人完全不一樣。”
沈春瀾小聲反問:“為什麼?”
“因為太多人得過且過了。”聶采的臉從黑暗之中露出,在一瞬間竟令沈春瀾感到陌生,“強烈的感情才能讓我們區別於其他的東西……哨兵,向導,我們擁有的感知能力決定了,我們應該懷著強烈的感情去活著。去愛人,去恨人,你會愉快的。”
沈春瀾隻感到害怕:“聶老師,我不知道。”
聶采忽然緊緊攥住了他的手,幾乎要把他拖到自己麵前,幾乎貼著他的胸膛。惡狠狠的聲音令沈春瀾毛骨悚然:“你恨他!你恨你的哥哥,恨我,恨所有人!還有那個給你打電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