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黃金蟒。
饒星海把精神體收回去之後再次釋放,這次他終於確認,黑曼巴蛇就是從他身上竄出去的了。
“這是黑曼巴蛇,生活在非洲的一種劇毒蛇。”沈春瀾問,“你去過非洲嗎?”
饒星海:“你說呢?”
黑曼巴蛇落地之後照例迅速找地方躲,但黃金蟒擋在了床頭櫃前, 它飛快四顧,呲溜一下鑽進了沈春瀾的輪椅,緊緊貼在扶手下方。
沈春瀾覺得有趣:它動作極快,行動的時候根本看不清蹤跡,總是帶著明顯的攻擊性,或者如他自己所說,“侵略性”。
但小蛇身上沒有惡意,一絲一毫都沒有。
尤其在對著天竺鼠和自己的時候。
沈春瀾伸手抓住了它的蛇尾,小蛇順勢攀在他手臂上,黑眼睛眯了眯,衝沈春瀾張口。
它口腔也是黑的,乍看隻有幾根毒牙陰森森亮著。
“幹什麼!”饒星海怒吼。
小蛇立刻閉嘴,軟趴趴地伏在沈春瀾手臂上,把自己偽裝成安全無害、可憐弱小的東西。
沈春瀾莫名地確信,它不會咬自己。
“謝謝你幫我。”他也對黑曼巴蛇道謝。
黃金蟒正跟天竺鼠推薄荷煙玩兒,這時候又昂起了頭。天竺鼠舉起薄荷煙,黃金蟒循例甩尾打掉,天竺鼠屁顛顛地去撿了。
饒星海看著它跑過自己麵前,覺得這小東西性子跟狗似的。天狗鼠,他心想。
“我解釋不清楚你為什麼有兩個精神體,但這件事你目前務必保密。”沈春瀾說,“你還記得秦戈嗎?給你做‘海域’檢測的精神調劑師,去見見他吧。讓他給你的‘海域’做一次深潛,也許會找到答案。”
哨兵和向導的精神體是精神世界——也就是“海域”的外在表征,它會在“海域”基本穩定、人格基本成型的幼兒時期出現。精神體並不是憑空出現的,隻有孩子親手觸碰了某種動物,並且對這種動物產生強烈的依賴,比如喜歡它,比如對它好奇,比如難以忘記它……在這樣的前提下,精神體才會呈現為這種動物的模樣。
饒星海沒有去過非洲,他生活的貴州也不可能出現隻在熱帶地區存活的黑曼巴蛇,他沒有觸碰黑曼巴蛇的機會。
小蛇的來曆實在太奇怪了。
讓沈春瀾意外的是,饒星海否決了他的提議。
“我不去。”饒星海硬邦邦地說,“這蛇對我又沒有影響。”
“你怎麼知道?”
“你覺得我不正常嗎?”饒星海反問。
“它對你的影響現在不一定能表現出來,以後呢?以後的事情我們說不準的。”沈春瀾很耐心。
饒星海仍舊不願意:“我都19歲了,如果有影響,早就已經出現。再說了,它是我的精神體,我是什麼樣,它就是什麼樣。……它不可能壞到哪裏去。”
沈春瀾哭笑不得:“我不是說它壞。”
他把小蛇放在自己受傷的手上。右臂打著石膏,小蛇盤在上麵,愈發顯得黑。
算上昨天救助自己的那次,還有籃球場視頻那一次,沈春瀾算是和黑曼巴蛇接觸過四次。除了黑夜之中的那一次之外,其餘三次,黑曼巴蛇在現身之後都會藏匿到黑暗之處,或者隱匿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
它很膽怯。這是沈春瀾的第一個判斷。
而黑曼巴蛇第一次出現在沈春瀾麵前的那個晚上,接著夜色掩護,它膽子大動作野,一點兒看不出現在可憐兮兮的小模樣。
它同時也是行動派。沈春瀾心想,這倒跟饒星海有些像。
他其實懷疑,黑曼巴蛇詮釋的,是饒星海的潛意識和不能與人說的幽暗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