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雪豹立刻轉頭盯著他。饒星海裝作清嗓子,咳嗽了兩聲。
“我們先看一段紀錄片片段,這是上世紀90年代在深圳和廣州的哨兵就業篩選會現場……”曹回的聲音和視頻的聲音混雜在一起。
饒星海看了一會兒,想起還剩1000字沒寫的課業小論文,還有尚未動筆的3000字檢討,心情沉重地拿出了稿紙。他要在這課堂上光明正大地開小差了。
但書包裏沒有他借的那幾本書,隻有寫到一半的稿紙和那冊《齒輪魚》。饒星海這才想起,自己忘記把床頭的三本書放進書包了。
他掏出《齒輪魚》,身旁的陽得意瞥了一眼:“小黃書?我也要看。”
陽得意是逃了向導那邊的通識課來蹭哨兵通識的,他的目標就是在學校裏找一位精神體是東北虎的哨兵。拿過來翻了兩頁,他覺得無聊,又扔回給饒星海。
饒星海對今天的課程沒興趣,論文也寫不成,他翻開了《齒輪魚》。
深海是一個謊言。魚類是組成這個謊言的細胞,是“深海”這座機器之中的齒輪。
每一條魚都是一枚小小的齒輪,它們終生的命運,便是在一個確定了的地方旋轉,把力傳遞出去。
而總有那麼一些魚,它們擺脫了“齒輪”這一身份,脫離了這台機器和謊言。
饒星海看得雲裏霧裏。講台方向,紀錄片仍在繼續:“……截止到20世紀90年代中期,我國哨兵的就業率遠高於向導。就業市場的供需不平衡,讓哨兵的薪資水漲船高。中科院一份研究報告表明,哨兵對於自己‘齒輪’的作用有了更高的認可……”
饒星海一愣,忙問身旁的屈舞:“哨兵是‘齒輪’?”
屈舞顯然比顧著跟人閑聊天的陽得意聽課認真:“嗯,80年代開始提出的新概念,為了讓特殊人類融入普通人類的社會。”
每一個特殊人類都應當在社會上發揮作用——而哨兵和向導,這兩類在外形上與普通人毫無差異,能力又顯著提出的種族,被冠以“齒輪”之名。
人們相信,他們是讓社會機器發揮作用的重要部件。同時這裏麵還蘊含著另一種期待——哨兵向導成為“齒輪”,是因為他們可能成為將特殊人類和普通人類這兩個充滿分歧和割裂的團體,緊緊扣在一起的重要推力。
“……哨兵和向導就業率的提升,社會融入程度的加強,全都讓‘齒輪’這一概念深入人心。”紀錄片裏播放出紛雜的畫麵,“21世紀來臨之際,哨兵和向導成為了社會認同度最高的特殊人類,同時也帶動人們去了解其他特殊人類……”
饒星海不得不重新審視麵前的小冊子。齒輪魚……齒輪?他迷惑不解:這是說哨兵和向導?
“把力傳遞出去”,“終生的命運便是在既定位置不停旋轉”。
他的目光落在了這一頁的最後一行字上。
“能擺脫‘齒輪’束縛的魚,是因為它們擁有更強烈的欲望。欲望驅動我們前進,欲望讓我們產生新的動力。但我認為,僅用‘欲望’來代言這種渴求太過隨意了。它比欲望還要更深一層,它是特殊人類擺脫命運束縛的本能。”
饒星海翻過了一頁。這一頁隻有一行字——“特殊,意味著我們本該擁有更多,本該成就更多。”
有學生起身與曹回爭論問題,聲音打斷了饒星海的閱讀頻率。他默默合上了小冊子,轉而看著那學生與曹回你來我往地討論。
下課之後,哨兵通識的學生轉移到樓上的大階梯教室,和向導一起上通識課。宮商過來問饒星海今天去不去技能樓。饒星海等她離開了才想起,自己本想把《齒輪魚》給她的。但他還想繼續看下去。《齒輪魚》的作者勾起了他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