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哥怕自己找你找得太勤了,你會煩他。」
蘇棠聽得一愣,徐超又一本正經地開了口。
「蘇姐,你是不是在教沈哥說話啊?」
蘇棠愣得更狠了,「我教他說話?」
「他出差回來那天我去機場接他,他一上車就睡著了,睡著睡著突然開口說話了,嚇了我一跳……」
蘇棠也嚇得不清,脊背一下子繃了起來,「他說什麼了?」
「他說得特別模糊,我也沒聽出來……」
蘇棠剛想問徐超是不是又存心逗她,就聽徐超緊接著認真地說,「不過我覺得有一個音聽著特別像你名字裡的那個「棠」,他還說了好幾回,我印象特別深。」
蘇棠呆愣了一下,旋即淡淡地苦笑,「他是不是胃疼了,在哪兒叫疼呢?」
「疼」和「棠」,用沈易極模糊的發音說出來大概沒有什麼區別。
徐超愣了愣,好像之前壓根就沒想過這茬,好一陣才應聲,「有可能。」
沈易起碼是說過一兩年話的,三歲的孩子肯定已經知道喊疼了,就算這麼多年沒有說過話,沈易的發聲器官都是完好的,累極之後在睡夢裡無意識地嘟囔幾句平日裡忍著不願表達的話,應該也是很正常的事。
蘇棠正疼惜地想著那個聲音永遠停留在了三歲的人,徐超又開了口。
「蘇姐……」徐超猶豫過了一個路口,才認真地說了一句不搭前言卻像是話裡有話的話,「沈哥挺不容易的。」
蘇棠突然明白徐超今晚是哪兒來的這麼多話了。
「你別跟著他瞎琢磨。」蘇棠好氣又好笑地輕責了他一句,無聲地歎了口氣,「我不會拿說話的事難為他,更不會因為這個煩他,他會我不會的東西多著呢,他不煩我就謝天謝地了……下回再看見他想我想得不行,你就偷偷告訴我,他不來找我,我就去找他。」
「好勒!」
蘇棠睡前洗澡的時候就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今晚要失眠了。
結果她還真就失眠了。
寂靜的深夜像一大桶石油一樣,原本隻是星星點點的擔心掉落在裡麵,一下子就燃成了熊熊火海。
沈易的心思細,心事重,同樣的事藏在她的心裡尚且這樣折磨,十倍百倍放大之後塞進他的心裡,難以想像是什麼樣的煎熬。
蘇棠睡不著,索性擰開床頭燈,抱著手機翻看沈易的照片。
他那張被她的同事們當成最帥快遞小哥的照片。
他剛剛醒來睡意朦朧的照片。
他故意擺拍誘惑她的照片。
他被她硬拉到客廳沙發上合影的照片。
還有他開新書發佈會時她裝作陌生圍觀路人拍下的照片……
平麵的影像終究沒有沈易的溫度,沒有沈易的氣息,蘇棠看著這一張張畫出來的餅,絲毫不覺得滿足,反而更覺得空落落的。
他是怎麼靠看照片來緩解想念的?
也許她應該把他手機裡有關自己的照片都刪掉,這樣他在想她的時候就隻能別無選擇地來見她了吧……
蘇棠來來回回地看著,漫無目的地胡思亂想,一直到將近五點鐘,蘇棠還是沒有一丁點睡意。
估摸著他這會兒要麼在回家的路上,要麼已經到家了,也許正在猶豫著要不要翻出她的照片來看看以助入眠,蘇棠忍不住給照片的主人發了一條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