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段(1 / 3)

那份火氣一起躥了起來,氣得臉頰都漲紅了,「他怎麼沒完沒了了啊,這是誰先為難誰啊!」

——這件事確實是我不好。

蘇棠急了,瞪著這個胡亂自責的人,「你是不是燒糊塗了啊?是陳國輝讓你做犯法的事,你不做,你有什麼不好的?」

沈易牽著一點苦笑搖搖頭,伸手在蘇棠的手臂上輕輕拍了拍,隔著一層薄薄的針織衫,蘇棠清晰地感覺到他掌心傳來的異常的熱度,情緒莫名的安穩了下來。

沈易又在她手臂上輕撫了兩下以示寬慰,才重新低頭打字。

——你放心,原則上的事我沒有動搖。隻是我爸爸的家庭是因為我的事才受到陳國輝的打擾,我應該向他們道歉。

蘇棠被這字裡行間流露出的誠懇的自責看得心揪,恨不得拿開水潑他一下,把他無時不在的冷靜一股腦全燙化掉。

「什麼叫你爸爸的家庭,你也是他的孩子,他過節的時候把你一個人晾在這兒也就算了,還把沈妍教成這樣,跑到你家門口來撒潑……」蘇棠板著臉,伸出一個根手指在他輕輕蹙起的眉心上戳了戳,「什麼叫「養不教,父之過」,才教了你幾天啊,全忘乾淨了?」

沈易淺淺地笑著,點頭表示接受批評之後,才低頭申辯。

——我爸爸已經盡到了他的責任,他為我提供了最好的醫療條件和教育條件,還在我讀書期間幫我把媽媽照顧得很好,我很感謝他。

蘇棠不太服氣地抿抿嘴,多少有點底氣不足,「你媽媽治病的費用一直都是他出的嗎?」

沈易沒搖頭也沒點頭,隻安然地微笑著打字。

——以前一直是他承擔的,我完成學業之後就由我來承擔,另外每個季度打給醫院一筆錢,已經把他墊付的所有費用連利息一起還清了。

蘇棠被「利息」兩個字看皺了眉頭,「你爸爸讓你這樣還的?」

沈易忙搖搖頭,好像生怕蘇棠誤會,幾乎在眨眼間打完了回答。

——他不肯接受,我是以捐贈的名義打給醫院的,隻有這種方式他無法拒絕。

蘇棠看著這個自己剛受過委屈就忙著替別人洗冤的人,不知道該氣他還是該心疼他,「這些錢你還了多久?」

——兩年零三個季度。

這句話沈易打得很輕鬆,唇邊還牽著一點孩子氣的笑意,好像在等她的一句誇獎。

蘇棠好氣又好笑地瞪他,「你們這一行真的很能掙錢嗎?」

沈易輕笑搖頭。

——一開始不能,要積累一定的經驗之後才有可能。不過還有很多別的工作可以掙到錢,還有在生活開銷裡省下的錢。

沈易輕描淡寫的句子看得蘇棠鼻尖一陣發酸,她總以為他即使沒有完整的家庭,沒有完整的身體,起碼也是衣食無憂的。

她能想像到那大概是一筆什麼數量級的錢,但她想像不出他是如何在不到三年的時間裡連掙帶省得把它湊出來的。

「你這不是自己折騰自己嗎?」

沈易淺淺地笑著,挨著床頭調整了一下過於鬆散的坐姿,低低地咳了兩聲,才低頭打了長長的一段話,眉宇間帶著柔和的認真。

——我媽媽是一位很堅強很獨立的女性,她一定不希望依靠前夫活著。她是在和爸爸離婚之後才發現自己懷孕的,我相信她一定下了很大的決心才把我的生命留了下來,那場車禍是在她帶我去醫院看病的路上發生的,我有責任照顧她,保護她,不隻是她的身體,還有她的尊嚴。

沈易的手指停頓了一下,淺淺地抿了一下嘴唇,又一字一字地補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