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蒼番外17 他的孽緣(1 / 3)

喬蒼指尖用力揉捏眉心,整張臉孔不由自主皺到一起,昨晚是他二十年唯一一次失控,他完全不曾預料自己會毫無知覺喝下兌入催情劑的酒水,如果絮絮不在,這一夜他也可以煎熬過,他的意誌力未必不能打敗這折磨人的欲火,可他偏偏將幾天前她帶回住處,她撞入他視線,跌進他懷中,他有了退路,麻木了心智,自然扛不住最幹脆的解脫和救贖。

美色於他而言,就是一把殺傷力極強的狙擊槍,精準利落對準他,扼住他咽喉,他避之不及,鎮定躲閃,這一路走來,道上多少人毀在色字頭上一把刀,唯獨他一腔冷漠,活在紅塵之外,活在亂世烽火,屹立不倒堅如磐石。

可惜天意還是逃不過,千算萬算,終歸漏掉了天算。

絮絮就是他的孽緣,毫無征兆闖入他生命,令他動了半點不忍心腸,從而誘發這天崩地裂的故事。

“抱歉。”

喬蒼喉嚨嘶啞,聲音低沉而粗,伸手觸及床頭,發現水杯是空的,裏麵隻有一顆蟲子,和兩滴淹死蟲子隔了兩夜的陳水。

浮灰下,掩埋的是他一觸即碎的臉。

他指尖蜷縮,僵硬收回,舔了舔宿醉醒來幹裂的薄唇,絮絮聽到他鏗鏘有力傳來的心跳,小心翼翼抬起眼眸凝望他,問他是不是渴了。

喬蒼未曾來得及出聲回答,絮絮已經下床,她赤身裸體走向空蕩的方桌,經過兩次水乳交融激情澎湃的性愛,她不再遮掩自己,對喬蒼也失去了底線和防備,她削瘦的肩骨與脊背,圓潤挺翹的臀部,在清早的陽光與晨露之中,溫柔嬌怯,弱柳拂風般顫栗,充滿少女的清純與女人的嫵媚,都是世間極致的味道,猶如一顆剛成熟的水蜜桃,飽滿粉紅,誘人品嚐。他深呼吸一口氣,避開這份春光,穿上西褲。

絮絮斟滿一杯有些冷的水,她遞過去,喬蒼看了一眼,說不渴。

絮絮泛白的指腹在杯口局促不安摩挲,“蒼哥。”她咬了咬嘴唇,每一個字都很晦澀,“不是你的錯,是我沒有推開拒絕,是我一時糊塗釀成大錯,讓你這麼後悔。”

她倏而紅了眼睛,喬蒼聽到一絲隱隱啜泣,他係皮帶的手倉促一頓,心口窩了一塊巨石,將他死死壓住,他難以喘息,他根本不想麵對,可由不得他逃避,這樣真實發生,這樣無可挽回,他若是一個頂天立地堂堂正正的男人,也不該回避。

“和你無關。是我強迫你做了不願的事。”

“我沒有不願。”

絮絮情急之下脫口而出,她察覺自己失言,掌心下意識撫上嘴唇,整個人麵紅耳赤愣住,喬蒼佯裝未聞,他撿起扔在臥房門口的襯衫,上麵布滿褶皺,以及屬於絮絮的長發和唇印,昨夜渾然忘我聲嘶力竭的一幕幕斷斷續續仿若一場電影,彩色的開始,黑白的終止,在他眼前百轉千回,肆意回映,他攥緊一聲不吭,邁步離開,徑直走入浴室,門關上一刻,他看向麵前鏡子,沒有沾染一絲灰塵的長方形的玻璃上,是他憤怒懊惱到扭曲的眉目,黑色的,全部是黑色的。

他對絮絮分毫情意都沒有,他這顆鐵石心腸豈是她能融化焐熱,他碰了一個自己根本不愛的女人,甩掉何其殘忍,將就他又不肯。

他要如何麵對,麵對這個每一寸肌膚,每一絲隱秘都被他摸過,吻過,占有過的女子。

他驀地咬牙,雙目猩紅,發了狠般握拳砸向鏡子,玻璃碎成無數塊,中間的著力點甚至幻化為粉末,細細密密,他的五官也頃刻間破裂。

鮮血從骨節與指縫內溢出,流淌而下,蔓延過腕子,浸濕袖綰,他擰開水龍頭,將自己腦袋完全沉入冷水中,短發和臉,還有雙耳脖頸,澆濕得徹徹底底。

絮絮站在臥房床尾愣了許久,皮膚的熱度被空氣熄滅,麻木,生出瑟瑟涼意,她打了個寒顫,關掉空調,疊好被子,清冽的煙味與酒味,從錦緞的浮層和縫隙散開,隨著她撲騰的動作,而愈發濃烈,充斥鼻息,她情不自禁捏住兩端,迎上自己麵孔,貪婪埋入絲線棉絮中,嗅著屬於他的氣息,感受他的餘溫。

她想她一定是癡迷的,可恥的。

在偷偷做一件不可告人的事。

她不敢回憶他在自己身上衝鋒陷陣勇猛攻擊的模樣,那太性感,太狂野,也太令她窒息。這麼久以來她無數次夢到,在那條冗長的巷子裏,她初次遇到喬蒼時。

他不言不語,風華毓秀,站在人海之後,昏黃的路燈隱匿他,也虛無他,他半副清晰,半副朦朧,叼著一支燃燒的煙,她看不到他眼睛,但感覺得到,那是一簇世間男子沒有的深邃與寒冽。

那一晚他將她攪得驚心動魄,也是那一晚,她被迫的,身不由己的,走向一條剛剛踏上便後悔的路。

絮絮收拾好一切仍遲遲不見他回來,她朝敞開的門外走廊試探喊了聲蒼哥,你還在嗎?

回應她隻有無聲。

她疑惑走出,一步步謹慎挪向浴室,嘩嘩的水聲傳出,她敏捷聽出那不是來自浴霸,而是水池,隔著半透明的磨砂門,高大欣長的輪廓影影綽綽,忽明忽暗。幾滴血在蓄滿水的大理石池子內飄散,溶釋,淺淡的粉紅被白光折射門上,絮絮意識到他受傷,本能破門而入,當她看清殆盡破碎的玻璃,看清他的愁容滿麵,滄桑疲倦,知道他在懲罰自己,對衝動之下稀裏糊塗占有她這件事恨之入骨,她羞愧難當,轉身奔逃,卻撞上了被風吹合攏的門,她腳底打滑跌倒在地,不知是疼,還是被厭棄的痛苦,她掩麵低泣,陷入冗長顫抖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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