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2 他房中的女人(2 / 3)

如果昨晚恍惚一場夢,這一刻大約是真的吧。

他傾身坐在床邊,托起一碗溫熱的粥,我察覺他意圖,主動伸手接,被他閃躲,“丈夫為妻子應該做的事,再讓我做最後一次,這麼多年我把所有熱情和時間都給了工作,冷落委屈你,以後不能彌補,就這一會兒,由著我吧。”

他握著碗口,我握著他的手,“你沒有委屈我,是我不好。”

他將勺子遞到我唇邊,我吸了吸鼻子,這東西分明香甜,可入了我的口,卻苦澀難咽。

我哽著熱淚,哽著千言萬語也說不清道不明的疼,一勺勺吞吃,直到大霧彌漫,什麼也看不清,我不小心咬住他手指,那熟悉的煙味,融合進我的唾液,割在喉嚨,割在食管,我再也忍不住,捂著臉失聲痛哭。

我對不起他。

這輩子我欠他的點點滴滴,都無法償還。

風月戲弄人,戲弄出一場悲歡離合,我與他的悲和離,更勝過了歡與合。

他沉默看我哭,我的憔悴,悲慟,悔恨,如數灌入他眼中,他無聲輕笑,笑著笑著,眼眶微紅。

他吹涼剩餘的半碗粥,嘶啞說,“也好,就這麼欠著,才不至於很快把我忘掉。”

他問我他是不是很壞。

我哭著說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壞。

他淡淡嗯,指尖抹去我的淚,“所以你很怕。”

我磕磕巴巴說我怕,怕我不得好死,怕蒼天有眼。

他笑出聲音來,“別怕。不論你多壞,我也沒辦法收回自己的心。有這顆心做盔甲,蒼天也無可奈何。”

我哭得更慘烈,幾乎斷了這口氣,我額頭抵在他懷中,攥緊他衣擺,像一個迷路的走失的孤兒,在絕望的路口等,等永遠不會來的家人。

他喊我名字,告訴我如果某天他要收回的時候,會親口告訴我。

午後周容深的秘書送來一張飛回特區的機票,一名警衛員從秘書手中接過,放在了貼身的口袋內。

我跟隨他離開病房,往大樓外走,路上支隊長彙報了監獄那邊的情況,白明宇已經被放出,從其他區管的監獄偷梁換柱一名白姓男子頂包,我親自出麵叮囑了獄警,過段時間將白明宇被同號房犯人毆打至暴斃的消息放出。

支隊長欲言又止,表情很是為難,進入電梯後,他終究沒有控製住,“周部長,這事一旦暴露,後果不堪設想,如果隻是獄警監守自盜也就罷了,至多一點處分,或者判一兩年,小懲大誡,可您涉足其中,性質惡劣百倍,您是絕不該知法犯法的。再說女兒被殘殺的那位高官也勢必不放過。”

周容深語氣平靜淡漠,“我有數。”

他頓了頓,目光定格在折射出我們身影的鐵壁,分不清在看誰,“那幾個犯人,收買了嗎。”

支隊長說,“承諾每周五晚餐加肉,周五值班獄警原先是我的下屬,不會捅出去,號房裏清湯寡水,饅頭白菜,這誘餌最實在,他們當即就答應了,誰問都一口咬定,人是他們打死的。”

電梯門此時緩緩敞開,周容深護住我,將我完全置於他臂彎內,等候許久麵露焦急的病人家屬原本要悶頭往裏擠,在看到周容深和支隊長的警服後,腳下全部頓住,直到我們走出經過人群,才邁入電梯。

停泊在南門的警車多出一輛,各自朝不同方向,我心裏清楚,有一輛是我送去機場離開這座城市,所以站在原地等安排沒有動。周容深走向昨晚送我們過來的軍用吉普,支隊長拉開車門,彎腰恭迎他,他在抬起腳的霎那忽然停下,轉過身看向沉默的我,“離婚的事,回廣東再說。我需要留在北京幾日,處理手頭的案子,你急嗎。”

我說不急。

他英俊的麵孔被北城春日幹燥的陽光籠罩,無喜無悲,浮現層層閃爍的斑斕,“他急嗎。”

觸動情腸,我抿唇搖頭。

他再沒說什麼,卻也失了抬腿那點力氣,良久佇立在車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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