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1 / 2)

我意識渙散飄忽還沒有完全喪失的一刻,感覺到曹荊易將我打橫抱起,走下繡樓,回廊的木板蓄滿了浣紗的水漬,潮濕而綿軟,踩上去有些晃動,我被顛簸得一陣作嘔,還未曾來得及適應,便被另一雙強有力的手臂扯了出去。

曹荊易微微一怔,隨即和那人陷入纏鬥,可他並不占據優勢,他似乎被擊傷,出拳的動作越來越遲緩,而那些保鏢也都被擄走我的男人撂倒,頃刻間一片混亂狼藉,男人將我夾在腋下,一路飛簷走壁,消失在黃昏末,夜色初的山林間。

我想要呼救,可那粒藥丸令我無力、昏睡,男人將我丟在位於廢墟數米外的一墩巨石後,用枯草遮住我頭頂,他誘哄般的聲音響起,“睜開眼。”

我呆滯而麻木,他的聲音仿佛充滿魔力,驅逐削弱了我的睡意,我茫然睜開一道縫隙,那道白色人影一閃而過,隱去在茫茫林海間。

我渴望握住什麼,手卻抬不起,很快眼前變得水汽迢迢,空氣中泛起一層迷霧,濃烈逼人,鋪天蓋地遮住了這片廢墟,我伸出手,試探揮舞了幾下,這些霧氣似乎凝固,在視線裏定格,怎麼都驅散不了。

幾聲尖銳淒厲的槍響傳來,就在正對我的前方,我不由自主一個激靈,虛晃的黑影越多越多,全部從後山奔來,當迷霧在他們疾馳掠過卷起的風聲裏散去,我看清是一夥特警在追剿喬蒼,隻有他自己,他滿身鮮血,衣衫破敗,傷痕累累,捂著被子彈擦破的心髒艱難躲避,條子在身後窮追不舍,不斷對他背部和後腦開槍。

我驚慌失措大喊他名字,我和他距離分明這麼近,甚至能清晰看見他每一滴淌落的血,可偏偏他聽不到,這層迷霧像是一張巨大的消聲的網,隔絕了外界一切喧囂和爭吵,我哭喊著想要爬進去,可一點力氣沒有,直到這些人影全部消失,消失得徹徹底底杳無蹤跡。

我從極致的痛苦與渾噩中驚醒,身上早已被汗水濕透,我呆滯而驚恐的目光流轉了許久,沒有石頭,沒有廢墟,沒有迷霧,更沒有那樣漆黑的天色,寒冷的山風。我僵硬的四肢倏而癱軟,原來僅僅是一場夢。

這夢太真實了,真實到哪怕醒來,我依然倉皇心悸。

我試圖掙紮,卻發現自己被綁住了手腳,連翻身坐起都不能。我置身在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中央,四麵牆壁雪白,頭頂的蓮花燈溢出微弱昏黃的光束,窗子合攏了一簾紗,看不到白天或黑夜。這是一間奢華至極的臥房,龐大而精致,每一處都下了功夫,挑不出絲毫瑕疵,隻是空空蕩蕩,唯有我自己。

正對床鋪的乳白色木門被緩緩推開,來人似乎非常小心謹慎,生怕驚擾我,又在打探到底發生了什麼,當那張屬於女人的平庸的臉孔闖入,我和她四目相視,她笑了笑,“何小姐,您醒了。”

我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嘶啞問她,“我剛才做噩夢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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