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離婚(1 / 3)

我從未這樣慌亂無措過,心髒仿佛要跳出喉嚨,脫離我的胸腔,我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那雙我明知藏了所有秘密,卻在麵對我時難以戳破的坦蕩深沉的眼睛。

黑狼在沉吟很久後說,“我替他抱歉。”

我低聲發笑,“你為什麼替他。何況。”我側過臉,一半凝視他,一半凝視窗外,“該道歉的是我。我搖擺不定,背叛了婚姻,我根本沒有臉見他,可又不甘心。”

黑狼抓住我腕子的手倏而緊了緊,“如果他盡了丈夫的職責,而不是把爛攤子丟給你兩年,你也不會無休止的背叛。”

我雙眼呆滯眨也不眨,似乎靈魂出竅,反複回蕩他這句話。

不會嗎。

如果容深始終都在,我就會安分守己,不墮落在喬蒼的陷阱裏,做一個賢良忠貞的妻子嗎。

我可以逃得過那驚心動魄的愛情,對我從未擁有過的風花雪月無動於衷嗎。

一路走來我包裹在無數男人的虛情假意中,除了可以暖手的金錢,我一無所得。容深的出現,仿佛一根懸崖上堅韌的稻草,我握住他就可以得到重生,握不住他我便粉身碎骨。我愛上了救我的男子,愛上了帶我脫離苦海,給我尊嚴的他,愛上了他的偉岸,他的英武。

我拚命嗬護,過得膽顫心驚,我愛他更畏懼他,我知道他距離我有多麼遙遠,像是做了一場白日夢,怕自己會失去,怕他終有一日消失在我的生命裏,撤走光芒,撤走氧氣,終止我的呼吸。

我不惜代價擊退沈姿,成為囂張而惡毒的情婦,打敗所有貪慕他權勢和地位的對手,像一個女將軍,趾高氣揚劃歸了我的領土,插上獨屬於我的旗幟。

他給我的婚姻如他這個人給我光明,給我柔情,給我真心,我一度做著妻子應該做的事,依戀他,忠誠他,清晨送他離家,深夜等他晚歸,溫著粥,點著燈,春花秋月,周而複始。

而喬蒼就是一場山崩地裂的天災,聲勢浩當的劫難,眨眼間傾盆而落,讓我退無可退。他來勢洶洶,潰敗我的理智,勾引我的靈魂,我泡在苦水裏的歲月,被容深這樣一顆糖融化,我以為他是我最極致最盛大的美好,直到喬蒼出現,我忽然知道原來這世上還有一種食物是辣的。

很辣,辣得失去知覺,辣得喉嚨疼痛,辣得落淚,辣得窒息,又難以控製繼續吃,它的滋味太特殊,讓我痛苦並刺激,溫柔纏綿的糖甚至變得平淡,變得無趣。

薇薇斥罵我不知福,不安分做高官太太,偏要和黑幫頭子廝混,把自己推向身敗名裂萬劫不複的深淵。

可她們都不知道,喬蒼並不是。

他是盛開在高山頂的雪蓮,矜貴,傲慢,冷漠。睥睨人世可笑的波詭雲譎,在風雪中瀟灑屹立,閃閃發光。

我途徑幹裂荒蕪的戈壁灘,浩瀚無垠的沙漠,驚濤駭浪的汪洋,才見到盛開在極北之巔的他。

不隻是我,所有女人都抗拒不了。

會為他瘋魔,為他發狂,為他不顧一切,為他千夫所指,隻為采擷他的一刻,留下的芬芳。

我用另一隻自由的手捂住臉,“是不是你不會放過他。”

黑狼說他也同樣不會放過我,我們都礙了對方的路,刺了對方的眼。

“他不會放過的隻有容深,而不會放過他的也隻有容深!”

黑狼的手從我腕子遊移到指尖,他輕輕握了握,“何笙。黑與白,一定要毀滅一個,這是社會的規則。我們不論多麼高貴,都要活在規則裏,而無法打破它,違背它。就像人老了,勢必會死一樣。”

他拎起茶壺,斟滿一杯早就失了溫度的水,緩緩遞到我唇邊,問我渴不渴。

我張開嘴順從喝掉,剩下的茶底他潑向了屏風,單薄的絲綢在水的氤氳下,散開猶如水墨丹青的雲煙,仿佛一朵白色牡丹。

“這聲抱歉,為我和他注定到來的生死惡戰,對你說。或許真到那一天,我就沒機會說了。”

我心髒如同被撕裂一道缺口,灌入無邊無際的海浪,衝擊,腐蝕。我顫抖著彎腰抱住他,手臂圈緊他肩膀,“求求你,你不忍心拒絕我,對嗎。”

他在我溫熱綿軟的懷中巋然不動,過了漫長的時辰,他才側過臉,吻了吻我淚水滂沱的眼睛,“除去這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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