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抽屜打開,取出一封信,從桌角推到我麵前,“找到這個地址,會有人把錢給你,離開這座城市,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認識我,以及曾經和我的關係。”
我瞪大眼睛,“你不要我了?”
他一聲不吭,隻是沉默看著我。
我拿起那封信毫不猶豫撕得粉碎,“我逃得掉嗎?誰不知道我是你的情婦,你倒了,天涯海角都沒有我的容身之地。我就要跟著你,你趕不走我。”
“我已經找了人代替你,這兩年在我身邊的不是你,是她。雖然很多人見過你,可我在官場也不是一點黨羽沒有,他們不會戳穿。胡廳長有沈姿公司百分之三的股份,我會壓著不許他退股,直到你平安離開。我隻要求他保住你,他不會拒絕。”
我眼睛一酸,胸口像被什麼窩住了一樣,又疼又澀,很快我眼前泛起一層白霧,霧氣裏他的臉揪得我骨頭痛,我大聲說我不會走,如果你周容深今天還是高高在上的局長,你讓我走我絕不糾纏,你落魄了想要趕我,我死都不走。
世人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其實都是男人不值得,婊子也是人,戲子也知恩圖報,讓我拿著錢遠走高飛,我不可能狠下這顆心。
周容深愣了一下,他臉上的表情開始鬆動,變得無奈又氣憤,“不許任性。”
我抹掉眼角不斷溢出的淚水,低著頭不說話,我第一次這麼強烈願意拋掉自己的榮華富貴,陪一個男人熬過去,這種感覺我沒有嚐過,但它似乎苦中帶著甜。
秘書在這時從外麵敲門進來,他告訴周容深軍火出港後就不見了,已經在各市警察監控下徹底消失,現在隻有喬蒼交出,不然不可能找回。
周容深對這個結果意料之中,但臉色還是白了一下,秘書看了我一眼,“何小姐,稍後省廳會有巡視組過來,找周局了解情況,您先回避吧。”
我從椅子上站起來,跟著秘書往外麵走,我心裏放不下周容深,這種幾乎毀掉他的打擊,我真怕他扛不過去。
我叮囑秘書陪著他,千萬不要留他自己一個人。
秘書讓我放心,他送我到走廊轉身回去,我伸手關門時聽見他問周容深能不能從正麵找喬蒼,從他身上下手,拿誘餌勾他把軍火吐出來,找幾個頂包的,事兒也就平了,咱們這邊心照不宣,也不和他杠,追回的功勞安在您頭上,肯定能化險為夷。
周容深冷笑,“第一,他不會自投羅網,把軍火吐出來就等於承認他倒賣軍火的事,他以後在碼頭還能好好出貨嗎。第二,他不會相信我的承諾。第三,能勾他的誘餌,我絕不會給。”
秘書說您已經被逼入絕境,不管他要什麼,我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周容深將茶杯掃落到地上,他在一聲清脆的碎裂聲中大聲製止秘書,“我不會拿我喜歡的女人做交易。”
我手用力握緊門鎖,悄無聲息合上了那扇門。
我蹲在牆角,走廊慘白的燈光落在我身上,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模樣,被周容深保護了兩年的何笙,更加傲氣猖狂,目中無人。再也不是苟延殘喘混日子的肮髒外圍,而是一個光鮮亮麗的女人,依靠著他的寵愛,權勢,金錢,過上了我曾經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他對我有大恩,他讓何笙活得像一個人。
即使到了今天,周容深在窮途末路時還想著給我找一條安穩出路,我為什麼不能為他去求喬蒼。
就算他打過我,囚禁過我,他仍舊是這個世上對我最好的男人,他問我願意讓他做我的丈夫嗎,我記得他當時的眼神,他沒有騙我。
我們這種女人,何時從男人嘴裏聽過什麼真心實意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