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地上給他抻平西褲褶子時,他忽然問我,“你以前聽說過喬蒼嗎。”
我手狠狠一抖,心髒差點從嗓子裏跳出來,喬蒼在道上太牛了,說沒聽過很假,我說聽麻爺提過華南虎。
“見過他嗎。”
我整理完站起身,從架子上取下西裝,一臉鎮靜,“胡廳長宴會第一次見,之後就是跟你一起見過。”
周容深目光死死定格在我臉上,他伸出手臂順從我為他穿好,“覺得這人怎麼樣。”
我裝模做樣想了想,“挺陰的,你還是盡量別和他接觸,萬一丟了烏紗帽太不劃算。”
他不再追問,自言自語說做生意沒那麼多選擇,有錢賺就要上。
“讓你老婆公司員工去談,你非得親自出麵嗎。在別人眼裏你是局長,都想利用你手裏的權,萬一被人算計了,你出事了我怎麼辦。”
我說到這裏紅了眼睛,周容深沒想到我反應這麼激烈,他笑了笑說好了,沒那麼可怕,他不會出事。
我送他離開別墅,當他的車駛離小區,消失在一片鬱鬱蔥蔥的林間路上,我仿佛被一顆巨大的石頭沉下萬丈深淵,一點爬上來的力氣都沒有。
太懸了,我感覺自己真要頂不住了,伴君如伴虎,這些當官的都是人精,不想死得難看就得老老實實,周容深對我有一些情分在,換了其他金主,連解釋的機會都不會給,一頓暴打掃地出門。
我絕對不能讓自己淪落到那個下場。
周容深拋棄我了,我以後還能混得下去嗎,誰敢撿他不要的鞋穿。
我打電話給寶姐求她幫我打聽下喬蒼在什麼地方,她問我找這位不怕死的爺幹什麼,我說找他救命。
寶姐聽出我態度很強硬,明白我和他有過節,她找了幾個江湖混混兒,問出的消息是華章賭場。
華章賭場在蛇口區,是本市最大的地下賭場,省裏都能排上號,每天接待的賭徒沒有上萬也有幾千,賺到手的錢多了去,條子都不敢管,據說私底下孝敬了所有局子,上麵壓著不允許找麻煩。
我真沒想到喬蒼開的場子比麻爺的還大,而且屬於悶聲發財,不在場麵上攪合。
我進去心裏有點含糊,賭場比窯子亂,什麼鳥兒都有,地痞流氓下三濫,隔三差五鬧人命,輸急了連老婆女兒都往桌上押。
我站在門外聽見裏麵激烈的叫罵聲,我很謹慎掀起簾子的一角問有夥計嗎?
門裏有人影晃了晃,走出一個二十出頭的男人,穿著白色馬甲,平頭,他打量我之後告訴我賭場不接待女客。
“我找喬蒼。”
我幹脆一句話讓夥計一愣,估計廣東沒誰敢直呼他名字,他皺眉問我是蒼哥什麼人。
“他如果在,你進去彙報一聲,何小姐找他。”
夥計舌尖舔過門牙,“等著。”
不多久他再出來臉上表情柔和許多,語氣也恭敬不少“何小姐,蒼哥說裏頭太亂,讓您上樓,找個包房等他。”
“我沒時間等,我找他要東西。”
夥計嘶了一聲,有點為難,我直接推開他往裏頭硬闖,夥計跟在我後麵也不敢攔我,一個勁兒解釋蒼哥應酬一位官場的爺,暫時真騰不出空。
我挨間屋子找,最後在一間最隱蔽的小賭坊裏發現了喬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