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段(1 / 2)

家鄉,而且……”

我冷冷的截斷他的話:“我還沒有回來養老的打算。”

因為你已經找到自己想要的歸宿,所以連帶著也要把我的份安頓好嗎?

抱歉,這樣連帶的溫情,我敬謝不敏。

他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失言,輕咳一聲,道:“我隻是提出個方案,畢竟你回這裏比找別人要好得多,林,這個地方終究是屬於你的。”

屬於我?真是可笑,這店裏即使充斥再多人的體溫,也是個死物,房契上的名字一變,它又將劃歸另一個人所有。

這世上沒有什麼東西是真正屬於某個人,不管是房子,或是別的。

但是這些話我絕不會說出口,因為我知道他會流露出那種我不願意看到的表情,在還沒有恢複正常人心智的時候,他偶爾會不自覺地這樣看著我,帶著洞悉一切的悲憫還有欲說還休的隱晦,讓我莫名焦慮。

“時候未到吧。”

我避開他的視線,這時候我又無意中瞟到坐在那邊的年輕人,他倒酒的動作和舉杯的節奏一直沒有變過。

“既然這樣,我也不勉強。”他站起身來,道:“你先坐一會。”

我看到他朝那個男子走去,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麼,隻是在這個角度,他修長的背影擋住我的視線,像是優雅的白鶴,或者更確切一些,是一隻優雅狩獵的白鶴。

他們並不熟識,Oscar在那個年輕人對麵坐下的時候,我可以看到他雖然故作輕鬆,但肢體語言有些不自在,反應也很生澀,多半是很少來這種場所,但那兩人似乎很談得來。然後我看到Oscar動作熟練地調酒,那是我即使生疏多年卻不曾荒廢的調酒概念中不可能出現情況,兩種基調酒隻用了尋常的build而已,怎麼可能出現烈火和冰藍兩種調。

還有那個年輕人,沒有人告訴過他不要輕易喝陌生人請的酒嗎?

但是他帶著笑,飲下那一杯冰藍的液體,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我怎麼不知道你改行開黑店了?”

看著酒保將人扛到休息室,我皺了眉頭。

Oscar笑得人畜無害:“我隻是想找個合適的人來頂我的班,我看他資質不錯,而且,重要的是,你對他也有興趣。”

如果說之前我隻是對他的安排有些不悅的話,那我現在就是對他妄自揣度我的心意而惱怒了。

“林,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他忍俊不禁地笑出聲來。

“很明顯,這不是誤會。”

我想我的表情應該很難看。

我不喜歡這種別人盡在掌握我卻一無所知的感覺,盡管我很想相信他並不是那種毫無道德底線隨性出手的人,但是時隔五年,很多東西早已物是人非。我唯一可以相信的便是自己,或者說,我連自己都不信,我隻信死亡。

“他心情不好,我隻不過給他喝了一杯特製的‘醉生夢死’,讓他好好睡一覺,夢醒之後,他不會有任何損失。之後要不要留在這裏,也是由他自己決定。”Oscar兩手搭在我的肩頭,笑道:“哥,我真要做壞事也不會當著你的麵好不好。”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麼叫我。

我低垂了眼瞼,然後拍拍他的手背,道:“那個‘醉生夢死’是怎麼回事?”

番外一·劃地為牢(下)

“‘醉生夢死’源自西域白駝山,喝了能忘卻前塵。”他收回手,眼神幽深。

我站起身,去那邊桌上取回那兩瓶酒,又找酒保要了兩個空杯,然後閉上眼睛,同樣的手法,同樣的分量,兩種酒漿隻是簡單的融合成深淺不同的同色液體。

“林,你這個人真是一點也不懂得浪漫。”他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或許吧,我不置可否地喝了一口調出的酒,還好,不算太難喝。

有些事情是不能讓別的人看到或者聽到。

比如說,他隻是指尖輕輕劃過杯沿,普通的紅酒變的如清水般透明。

這種與生俱來的能力讓我在最初的錯愕之後,便是無窮盡的苦惱,因為你不能指責一個尚未恢複神智的孩子,為什麼把酒櫃中的珍品變成味道古怪的液體。後來我想了一個辦法,那就是教他在不改變原有材料的前提下調製出各種讓他新奇的顏色和口味。事實證明,這個辦法很奏效,他開始懂得分辨哪些是好的需要保持的,哪些則需要作出調整——不是單純的使用能力去改變,而是用更有趣也更讓人有成就感的方式。

我知道他的能力不僅於此,那個“醉生夢死”隻怕也不隻是色彩如幻而已。

店裏的人漸漸多起來,他站起身來,道:“這邊太吵,到樓上吧,你的房間已經打掃過了。”

走過重新翻修的台階和走廊,他替我打開房門,撲鼻而來是令人窒息的香氣,正對著門的茶幾上,大把的野薑花怒放著,夜風從半開的窗吹進來,花瓣微微顫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