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二)(2 / 2)

“這心照不宣的事公主您再求皇上放人,這……這……這不合適啊。”

果然在詔獄!

時歌又怎會不知道這不合適,她就是太明白了,才會如此焦急!

宮中盡是些見風使舵拜高踩低的人,正因為他們是蕭靈均下令罰的,那些人為了討好蕭靈均,更是不會手下留情,隻怕還會更加處處刁難,濫用私刑!如若今時今日連她都不救,那整個宮中又有誰會去救?又有誰敢去救?

一直以來荊溟和蕊心都幫了她許多,她早已將他們視為自己的人,如今因為蕭靈均誤會了她才致使他們被遷怒受罰。

這要是放在以前,時歌或許也不會為了兩個下人就冒著惹惱蕭正則的後果去求情,但死過一次後的她卻沒辦法做到對生命如此漠視。所以今日無論如何,她也要說服皇兄將人給放了。

一旁的桂喜見勸說無用,也隻好長歎一聲,搖著頭隨她去了。

眼見著日近中午,臨淵殿前的屋簷兒就快遮不住那日頭了,可殿門卻還依舊緊閉著沒有絲毫要開的跡象。

時歌的額前已經沁出了細小的汗珠,素雪掏出錦帕細細地替她擦著:“小姐,已經等了一個多時辰了,您還有傷在身,還是讓奴婢在這裏等吧。”

“無礙,再等等。”閉了閉眼,時歌深提了一口氣繼續等著。

也不過就眨眼的功夫,日頭都還高高掛著,卻忽然就下起了綿綿細雨。

那宮苑中青石板鋪成的地早就被烈日炙烤的燙人,現下細小的雨滴落在地上,瞬間就被蒸發的無影無蹤。像這樣的晴時雨下下來,非但不會有絲毫涼意,反倒是讓人宛如置身蒸籠,愈發覺得悶熱非常。

半闕和素雪忙扶著時歌往簷下站了站,離門邊更近了些,隱約便聽見裏頭傳出來一眾大臣們議論紛紛的聲音。

時歌側耳細聽了一會兒,也隻是大致聽得了什麼“久旱無雨”“糧食短缺”的詞。正想再多聽些,卻被頭頂上突然攏下的一片陰影驚擾。

林裴澈不知何時已執了傘立於她身後:“救人也不急於這一時,你傷還未好,何苦如此折騰自己。”

“哎喲,林相來了。皇上正在裏頭等著您呢!”還未等時歌開口,桂喜公公便滿臉堆笑的要將林裴澈往殿內引去。

“你是要去見皇兄的麼?”時歌情急的拉著他的衣袖:“帶我也一同進去吧。”

時歌仰著素淨的一張小臉看著他,帶著傷又在殿前站了這麼久,原本殷紅的朱唇已沒了什麼血色,但臉頰卻是被悶出了一片紅暈,嵌著明亮晶瑩的一雙鳳眸,就這樣熱切的凝視著他,讓林裴澈心中漣漪微起。

“好不好啊?”見林裴澈半天未有反應,時歌又開口追問道。

但畢竟也是有求於人,時歌也自覺的放柔了三分語氣,頗有些嬌憨之態。

“想必你剛剛也聽見了罷?皇上正在為黔州大旱的事煩擾好些天了,百姓的生計大事尚未有著落,哪裏還願意聽罰了兩個下人這樣的小事呢。”將自己手裏的傘置於她的手中,林裴澈衝著離得最近的素雪淡淡吩咐道:“還不快將你們主子扶回無念宮去。”

“就是啊,公主要是受了暑氣可怎麼是好。林相,您請隨我來。”見林裴澈也囑咐的差不多了,桂喜公公這才適時的開口催促道。

臨淵殿的朱紅雕花大門開了又閉上,時歌依舊被攔在門外不予入內。

哪怕她救過皇上被封為公主,也照樣是連臨淵殿的殿門都進不去!這要是再這麼耗下去,怕是她日後就算將人救了出來,也隻能見到一堆白骨了。

時歌眸色一厲,當即轉身,冷聲開口:“不等了,我們直接去詔獄救人!”

“什、什麼?!”半闕素雪皆是一驚,互相對視一眼的功夫,時歌就已奔入雨中跑出了老遠。

“小姐!小姐你可千萬別衝動啊!等等我們呀小姐!”慌亂的四下裏張望了一下,半闕拽著素雪緊跟上去。

希望小姐剛剛那句話沒人聽見吧。

劫獄本就是重罪,何況自家小姐竟還想去劫詔獄!

“林相?可是有什麼東西落下了?”引路的桂喜公公不明林裴澈為何進了殿內卻忽然又停了腳步,遂問道。

“沒有,走吧。”自門外的動靜中收回神,林裴澈淺淺一笑重又邁步。

時歌從來對他便隻有疏離防備,像這樣柔聲懇求還是頭一回,如若不是因為她要救的那個人是荊溟——

哪怕就是她想大赦天下與他而言又有何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