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歌也隻當這話是玩笑。收他?那和引狼入室有什麼區別?說不準哪一天就被他賣了,還要替他數錢呢。
就知道從他嘴裏是探不到一丁點消息的,偏她還要多嘴去問,以為林裴澈幾次幫她便會真心相待幾分,看來還是她天真了。
“你若開口,我或許真會應你。”林裴澈深深地看著她,眼底有她瞧不明的情愫。
“林先生才智過人,本宮可消受不起。”時歌亦抬頭回望著他。
此刻她麵對林裴澈,終也是再生不出什麼別的情緒了,想來前世的情感真的是已經淡的差不多了,這樣風光旖旎的景致伴著這樣溫聲細語的話,她心底竟還能平靜如常。
見林裴澈回身鋪陳紙筆,時歌以為話題也就到此結束了,正想著是不是該找個什麼借口先走為好,又聽見他銜語道:“公主其實也無需太過憂心,朝堂之事變幻莫測,如今的危機四伏未必不是柳暗花明的前兆。”
時歌轉眸看他,神情複雜:“這話……你說不合適吧?”
他是成王的人不是麼?他雖幫她,也曾救過她,但他們終究是不同的立場。被一個本該是對立的人安慰一切都會變好的……想想都覺得渾身別扭的慌。
很多時候她都不知道林裴澈究竟是怎麼想的,他的話裏究竟有幾分真假,背後有多少盤算。越是和他接觸越是覺得他深不可測,比起現下的看似友好,從前的疏離似乎更加有安全感的多。
“有時候樹越大,越是容易被連根拔起。”像是沒有聽到時歌的話,他繼續道。
沈家根深蒂固,想要連根拔起哪裏又是容易的事呢。
“需要利用女子和孩童,就已經證明了他已是強弩之末。”
沈家人丁稀薄,到沈青郡這也就隻有一雙兒女。沈紀還在時是禁衛軍副統領,又和郭家小姐兩情相悅,朝中文臣多數也是沈相一黨,還和成王結成了盟友,形勢一片大好,可現下——
正如林裴澈所說,沒了軍隊兵馬的支撐,沈家想要保住他的榮華富貴和權勢地位,就隻能依靠沈溱溱嫁入宮中,誕下皇子。
隻可惜,哪怕就是讓沈溱溱入了宮做了皇後,皇兄也不會讓她有機會生育皇嗣的。這麼看來,林裴澈說的到也真是那麼回事。
“你最近心不在焉的,課業堆積了很多,這幾日都要悉數補上。”
“什麼?!”林裴澈的話鋒一轉,驚的時歌提了三分音調。
不是一直在說沈家麼,怎麼突然又扯上了她的課業?
她畢竟重生一世,如今怎麼說也是二十好幾的人了,這些課業以前避之唯恐不及,但現在讓她重學一遍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是以自她代替了蕭靈均以後,日日的上學都沒有落下,也就是這幾日她和蕭靈均吵了一架後實在是心煩意亂的很,以往的公主脾氣一上來,便也不管不顧的將課業丟在了一邊。
本以為這些東西落了便落了,諒那些迂腐的夫子也不敢真找她討要。但……她萬沒想到林裴澈居然會來和她算這個,還要她悉數補上?!
算一算,這幾日的課業七七八八的加在一處起碼也得不眠不休的寫上兩天兩夜啊!這人就是在公報私仇吧!
“補補補,這些課業又不是他教的憑什麼他說補就補啊!”看見蕊心捧著的這一大摞書冊就鬱悶:“拿走,都扔到本宮看不見的地方去。”
“公主,林先生說了,您要是補不齊,今後就不用再去蒙學館了。”蕊心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時歌氣結:“你還記不記得你是誰的宮女啊?”
“奴、奴婢……”蕊心縮縮腦袋想著要怎麼回話才能不被公主的怒氣波及,轉眼間看見荊溟正朝著她們走來,立刻像是看到了救兵一般驚喜道:“溟大人你來了!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蕊心如釋重負,抱著書冊一溜煙兒的跑沒了影兒。
“你也是來幫著外人說話的?”睨了他一眼,時歌繞開他繼續往前走:“要是的話就免了,我不想聽。”
荊溟卻一反常態的擋在她的麵前,沉吟了一會兒似是在考慮什麼,複鄭重道:“此人絕非善類,往後還是少與他來往比較好。”
“他?誰?”時歌一時有些接不上思路。
“林裴澈。”
林裴澈?她從來就未覺得他和善類沾邊,否則她何至於此。
上輩子喜歡過他的人,不論是她也好,沈溱溱也好,還有一些她也記不住名字的女子,最後的結局無一不是淒慘黯淡。他的丞相之位來得突然看似容易,但之後的路卻未必比在其位的旁人少沾多少鮮血。
是以比起林裴澈,她反倒是對荊溟更加好奇了。
從前的他除非是在她有危險的時候會出現,絕大多數時候連個影子都瞧不見,更別提他會幹涉她私事的一星半點了。
突然玩心大起,時歌湊上前去眯著一雙晶亮的鳳眸促狹道:“你——是在擔心我麼?”
四目相對間,似乎有什麼,在悄悄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