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裴澈有別的小宮女在一旁照料,蕊心現在是公主的貼身大宮女,這樣的事也輪不到她去忙,但奈何她又是個嘴上閑不住的,於是趁著為時歌上藥之際聊了開來。
時歌聞言一挑眉:“怎麼說?”
“誰不知道溟大人最是上心公主,隻要有溟大人在一定是不會讓公主出事的。”蕊心道。
時歌沉默不語,但微揚的嘴角卻將心中的歡喜泄露無疑。
“嘿嘿。”蕊心促狹一笑:“公主您是不知道,溟大人一回來聽說您出了事,那神色,就跟要吃人似的,太嚇人了。”現在回想起來蕊心還渾身打了個寒顫。
“是麼。”
“可不?腳不沾地的就去找您了。您這一出事,真真是把大家都急壞了。”蕊心換了隻手繼續擦著。
時歌輕笑一聲,眼角餘光忽然瞥到林裴澈的小指似乎微微動了那麼一下,想了想,還是轉開了話題:“這藥膏管用麼?不會留疤吧?”
蕊心樂道:“怎麼會呢,這可是太醫拍著胸脯用人頭做的擔保,保管用了啊比原來更加膚如凝脂。太醫還說啊,這個藥膏……”
蕊心像是開了話匣子一般說個不停,時歌也由著她叨叨,自顧自的撩開窗簾去看沿路的景色。
不想一掀簾,倒成了別人眼中的風景,映在一雙清冷無比的黑瞳之中。
荊溟就守在她的馬車旁,與時歌四目相對間,目光閃閃如星子。
糟糕!
時歌心中咯噔一下。
以荊溟的內力,剛剛她和蕊心的對話他一定是聽見了!真是……太尷尬了。時歌雙頰飛上一抹紅雲,移了目光躲躲藏藏的不敢與之對視,連蕊心替她上好了藥都沒有察覺。
……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回了行宮,時歌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將林裴澈送到他的住處安置好後再走。
林裴澈不過是一個蒙學館先生,住處隻配了一個太監,時歌隻好吩咐其先去找了太醫前來,再讓蕊心帶著陪同的兩個宮女下去備熱水熬湯藥。
等時歌吩咐好事情正想進屋看看林裴澈的傷勢時,卻被荊溟一把拉住。
“怎、怎麼了?”時歌還在因馬車上那事有些心虛,垂眸不敢看他。
荊溟道:“公主和葵心找到了。”
時歌聞言頓時精神一震,反手抓過荊溟的手臂抬頭看他,目光灼灼:“真的嗎?那你怎麼一個人先回來了?她們可還好?現下在哪?”
“暗門已將公主秘密遣送回宮了。”荊溟道。
時歌還是有些不放心,又問了一句:“那你瞧見她們的時候她們如何了?可有受傷?”
荊溟神色複雜的看了時歌一會兒,複淡淡道:“一切安好。”
一切安好?那是怎麼個安好法?總覺得以荊溟這樣的個性,隻要還有口氣的那都叫安好。時歌本還想再追問,但轉念一想,荊溟這樣的脾性也不是她追問就能問出個所以然來的,索性也就閉了嘴不問了。
這會兒,時歌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放了下來,整個人都鬆快許多,隨意道:“你怎麼這麼快就趕回來了,我本以為今天死定了,你定是回不來的。”
荊溟沒有說話。
本是趕不回來的,可如今這樣的時候,他不在她身邊她總是危險的,是以安排好公主的事宜後,他便追星趕月快馬加鞭的趕了回來,不曾想真的出了事……
還好,還好他及時趕到了。
時歌見他不說話,隻當他性子如此,也不打算深究,轉身便準備去裏間看看林裴澈如何了。
誰知剛一回身,便看見林裴澈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從裏間出來,坐在堂前八仙桌的椅子上,喝著茶笑顏如花的看著她。
時歌嚇了一跳,險些從台階上摔下去,幸而荊溟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才沒讓她出這個糗。
“你不是傷重昏迷著麼?”時歌皺眉。
“是啊,剛醒。”林裴澈答道。
時歌回過頭瞪荊溟:“你怎麼不告訴我他醒了?”還和她杵在這兒說了這麼多話,也不知道林裴澈聽到了多少,他可是成王的人啊!
“屬下以為,您已經將林先生當做自己人了。”
“……”
自己人?林裴澈?她是瘋了才會把這樣一隻狐狸當做自己人吧!
時歌覺得荊溟語氣怪怪的,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頓時有些鬱悶。但眼下林裴澈還在,時歌也不好向荊溟解釋什麼,隻能憤然的剜了荊溟一眼,拂袖走人。
林裴澈淺笑著目送時歌離開,垂眸望向杯中沉沉浮浮的綠葉,神色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