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賓跟陳秀玲坐在沙發上,兩人都盡量不去看跪在麵前的陸遇遲,陸遇遲緩緩道:“對不起,由於我的原因,惹叔叔阿姨擔驚受怕,傷心難過,我知道我沒資格要求你們什麼,但我還是想請你們不要怪丁恪,真的不怪他,是我死纏爛打,我先喜歡的他,我從大學時候就喜歡他,一路追來深城,追到先行,想法設法的在他麵前露臉,讓他注意到我,把我當學弟,當朋友,當兄弟……”
“我知道他一路走來不容易,他很在意自己的工作,但他更在意家裏人對他的看法,請叔叔阿姨不要怪他做的不好,他真的很努力想讓你們把他當驕傲,你們千萬不要說對他失望,不認他當兒子,我怕他受不了。”
陳秀玲淚如雨下,攥緊手中紙巾,看向陸遇遲,努力不露出絲毫動容模樣,“隻要你答應跟他分開,以後再也別見他,我們不會為難他。”
陸遇遲特柔軟一人,軟到看《忠犬八公》都要暫停哭一會兒才能繼續的人,他以為自己會哭,可卻意外的一滴眼淚都沒有,即便心如刀絞。
他說:“阿姨,我說這話不是想惹您生氣,更不是挑釁您,我不能跟丁恪分開,他也不會同意我跟他分開。”
陳秀玲果然氣得臉色陡然一變,看著陸遇遲,說不出來話,丁賓看向陸遇遲,平日裏都不大聲說話的人,漲紅著臉道:“那你是什麼意思?想讓我們同意,不可能,除非我死!”
陸遇遲白著臉,輕聲說:“…如果我們不怕被人指指點點……”
陳秀玲脫口而出:“為什麼非要被人指指點點?人活一口氣,樹活一張皮,你跟丁恪不在一起,都是人群中非常出眾的人,所有人都會羨慕你們,你們能有今天不容易,都是拚命努力得來的,為什麼非要活在別人的議論之中?你難道不在乎你爸媽和弟弟怎麼想嗎?”
陸遇遲道:“我的事我家裏人都知道,他們同意,被別人指指點點不是我們的錯,喜歡一個人沒錯,跟性別無關。”
陳秀玲攥緊拳頭道:“你家同意是你家的事,我們家不同意,你喜歡誰也跟我們無關,隻要不是丁恪!”
陸遇遲麵色如紙,更襯著眼眶通紅,他低聲道:“阿姨,親情很重要,那愛情呢,家人不能不管,但愛人怎麼辦?我跟丁恪怎麼辦?”
眼淚毫無預兆的掉下來,陸遇遲望著陳秀玲,目光誠懇,像是認真在等一個答案。
陳秀玲一時間竟無法直視陸遇遲的眼睛,慢半拍道:“那你告訴我,我怎麼辦?我就這一個兒子,丁恪四歲的時候,他爸肺結核,很嚴重,一口一口吐血,縣裏治不好,要送市裏,醫院讓我們交三百塊的押金,我湊上了,他爸住院第二天就跟我說,治不好不治了,還有個兒子,有錢給好人花,別浪費在要死不活的人身上;丁恪上高中那年,他住校,汶川地震,我跟他爸正好在汶川做事,幾秒鍾的時間,死了那麼多人,我倆死裏逃生,砸斷胳膊腿也沒敢跟丁恪說一個字,我們圖什麼?就怕他擔心,影響念書,我們盼他好,盼他有朝一日飛黃騰達,更希望看他子孫滿堂,而不是掛在新聞第一位上,被所有認識的不認識的品頭論足,說他這有問題那有問題,你沒有孩子,你沒法體諒我們做父母的心情!”
陳秀玲哭著說完這番話,丁賓也掉了眼淚,突然起身繞過沙發,陸遇遲隱約察覺到什麼,所以在丁賓剛一屈膝的瞬間,他立馬伸手扶住,“叔叔…”
丁賓不是開玩笑,硬要給陸遇遲下跪,“小陸,叔叔求你了……”
陸遇遲必須要站起來才能擋得住丁賓,丁賓嘴裏一直在念叨著求他的話,陳秀玲泣不成聲,家裏亂成一鍋粥,就連房門被人打開都沒發現。
丁恪越想越不對,陸遇遲收拾行李,說怕陳秀玲和丁賓過來檢查,到了下飛機的時間,丁賓手機關機,他之後打給陳秀玲,陳秀玲開機,沒接,他試著打給閔薑西,閔薑西沒跟陸遇遲通話,丁恪再打給陸遇遲,陸遇遲手機靜音也沒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