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春生道:“這倆不是一個意思?你哭了?”
程雙說:“Miko在電話裏麵哭天搶地,還說了點兒小時候的遭遇,聽得我心裏怪難受的。”
程春生說:“好男孩有的是,你讓她別難過,也別氣餒,問問她什麼擇偶標準,實在不行我在公司裏給她找找。”
這話放在平時,程雙覺得再正常不過,程春生就是這樣的人,可是現在,她突然覺得老天怎麼這樣,憑什麼這樣,程春生這麼善良的人。
手在桌子下麵掐大腿,程雙別開視線,“不提了,提起來氣得飯都吃不下。”
拿起筷子,程雙賭氣似的連吃幾口,一整頓飯下來,程雙自認滴水不漏,飯後,程春生說:“你們不下去遛遛狗?”
程雙說:“一起啊。”
程春生說:“我就不去了,省得有些人嘴上孝順,心裏把我當電燈泡。”
程雙說:“看來我的心眼兒真是繼承有些人了。”
一邊吐槽一邊穿鞋,程雙跟冼天佐帶著兩隻狗一起出門,房門合上,進電梯,電梯往下走的途中,程雙閉上眼睛,眼淚大滴大滴的洶湧而出,冼天佐之前隱約猜到程雙眼紅八成有事,但她演的太好,一度讓他誤以為是錯覺。
慌著抬手去擦眼淚,冼天佐問:“怎麼了?”
這會兒沒有程春生在,程雙反而做不到放聲大哭,心頭好似壓了塊千斤石,她徒勞的想要發泄,最終卻隻能默默無聲。
冼天佐把程雙帶到地下停車場,兩人坐在後座,程雙整個人虛脫一般,無力的重複程佑禮的話。
冼天佐拉著她的手,出聲說:“我幫你找更好的醫生。”
程雙閉上眼,眼淚灼熱滾燙,她聲音低到近乎嗚咽,“我查了,網上有人說三個月,有人說一年,醫生說控製不住,最多不會超過一年半。”
因為在不斷地治療中,也是消磨病人體力精力和意誌力的過程,本意都是為了活才去治病,可是越治越痛苦,活著等同痛苦,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沒有人比癌症患者更渴望希望,也沒有人比癌症患者更懼怕希望,給了,煎熬了,再宣布無效,心先死,身後至。
程雙被冼天佐抱到懷裏,她沒有任何反應,再次回到黑暗,除了加倍的絕望之外,好像真的有點‘適應’,程雙嘲諷的想。
會不會再有希望?
希望過後會不會還是絕望?
不會,應該不會了,程雙想到老程即將要遭的罪,突然就明白有些病人和家屬放棄的原因,人不是為了活著而活著,要活得有尊嚴,活得很開心。
緩緩抬手,抱住冼天佐的腰,某一刻,程雙撕心裂肺的大喊,“啊——!”
冼天佐收緊雙臂,緊緊地抱著她,待到程雙從繃緊到渾身癱軟,他開口,一字一句的道:“我們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