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慕桐身邊,她呆呆的看著那日出,忽然悶悶的說:“真希望以後每天都能和你一起看日出。”

恐怕,再過段日子,她就看不見了吧?

也……不能再和他一起看。

陸景寒眸底掀起暗湧,大掌終是落在她小腦袋上,“就這個願望?很容易實現。”

慕桐驚訝的看著他,“你怎麼知道這是我的願望?哼,還偏偏不是了。”

她許的三個願望,一個是給他生很多猴子,一個是明年還能陪他到這裏來看流星雨,最後一個,不是陪他看日出,是希望……她的景寒,就算沒了她,也能活得高興。

慕桐不再看他了,怕自己忍不住落淚,看著那曇花一現的日出,漸漸模糊的視力,讓她看見了隱隱綽綽的兩個日出。

她微微笑了起來,“真好,有兩個日出。”

陸景寒的臉色,暗淡下去。

將她,驀地扯進懷裏,幾乎是粗魯的,用力的,緊緊扣住她的身子。

————

下山的時候,慕桐自己背上大書包,卻撒嬌讓陸景寒背她上纜車。

陸景寒還奇怪,她這個小力氣的,怎麼背的動行李?

他捏了下她的鼻子,調笑道:“你會累死你老公的。”

“我就想累你,你背我,快點。”

她手腳並用的往他身上爬,陸景寒怎麼可能會拒絕,這點重量,他還承受的住。

一個行李,和一個小小的她,她輕的,恨不得沒有行李重。

他背著,隻覺得疼,揪疼。

慕桐趴在他耳邊,忽然喚他:“景寒……纜車很近的是不是?”

陸景寒頓住了步子,纜車,就在不遠處,她……難道看不見?

那一刹,他忽然就明白,她為什麼這麼突然撒嬌,叫他背她了。

原來是這樣,原來……

久久聽不見他的聲音,她摟在他脖子上的小手,搖了搖他,陸景寒便回答道:“嗯,不遠,很近,我不會累。”

他微微側頭,便看見了她立刻笑靨如花,仿佛是因為知道纜車不遠的答案。

慕桐往他身上又爬了爬,“那就好,我不重吧?”

“重。”

陸景寒隻吐出一個字。

慕桐唇角向下沉,“人家老公,就算老婆真的重,也會哄她說很輕的。”

陸景寒低柔的道:“那是因為他們不愛自己妻子。”

“為什麼?”

“整個世界背在身上,怎麼會不重?”

慕桐哼了一聲,“俗氣。”

可那軟軟的一聲嬌嗔,分明是甜蜜的撒嬌。

她是他的整個世界,原來這樣重。

她的手臂,不由得收緊,圈在他脖子上,掛的更緊了。

陸景寒背著她進了纜車裏,取下她背上的旅行包,慕桐目光無神,手,下意識的循著他。

陸景寒便將手,放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被她一把握住。

握住的那瞬間,她笑的眉眼彎彎。

陸景寒將她摟進懷裏,下巴抵著她的額頭,低低的歎息著:“回去後,就不能再出來亂跑了,等你好了,你想去哪裏都行。”

她便乖順的靠在他懷裏,甜笑著問:“環遊世界也可以嗎?”

“可以,去外太空都行。”

她用小鼻子哼,“我才不要去外太空,我長的這麼小,肯定會被外星人踩扁。”

他吻住她的小臉,“那就一直在我懷裏吧。”

他的聲音,很輕,很柔,像是一個古老又沉重的誓言。

慕桐在他懷裏,卻是重重的點了點小腦袋。

眼前,黑暗一片。

————

日子慢悠悠,慕桐的眼睛,忽明忽暗,在某個未知的下一秒,就會看不見,也會在漫長的黑暗裏,企盼著那短暫的光明,黑暗的時間越來越長,而光明的時間又越來越短,失明現象發生頻繁。

記憶力也直線下降。

剛做完的一件小事,她也會轉頭就忘記。

八月末的時候,她心裏總犯惡心。

慕桐先是以為換了新藥吃不適應,腦海中閃爍一抹白光,隱隱感覺到了什麼。

她按了按胸口,又驚又怕。

不知道是不是,從七月末到現在,剛好是一個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了。

陸景寒在倒水給她喝,見她按著胸口,愣了下,問:“怎麼了?不舒服?”

慕桐想和他說,可又不敢,思緒淩亂,將那抹衝動生生壓製下去,她抿唇道:“沒有,就是吃藥吃的我都煩了。”

有了孩子,她應該就不能再吃藥了。

這些藥,應該對孩子很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