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雙手撐在髒兮兮的地麵上,眼淚,啪嗒啪嗒的往地上濺。
視線模糊裏,一個黑色的裙擺,漂浮著眼底的視線下。
頭頂上方出現一個嘲弄的冷冷女聲——
“感覺到被拋棄的感受了嗎?這種被心愛的人拋棄,是不是感覺,就像被全世界都拋棄?你知道嗎?這種感覺,我品嚐了整整八年。陸羽離開我,我的全世界都離開我了!慕桐,這才是第一步!”
慕桐緊緊攥起小手,她仰起濕潤的小臉,雙眼紅紅的瞪著她:“你很得意嗎?你滿意了?看見我被景寒拋棄,你是不是覺得特別爽快?宋璃,你以傷害我,在我身上尋求這些所謂的報複的快,感,你不可恨,你可憐!你可憐透頂!”
宋璃笑的花枝招展,“你以為你這些話就能刺激到我?沒有經曆過世事的小女孩,就是單純!我告訴你,我就是想要報複你,在你身上找到報複的快,感!”
“景寒不會拋棄我的!”
宋璃緩慢的蹲下身子來,目光與她的逼近,幾乎看進她的眼底,紅唇輕扯:“你知道,我現在,在你眼底看見了什麼嗎?是比失望更深的絕望,其實你也知道,這次,陸景寒真的有可能會拋棄你了,是不是?你知道,他潔癖很嚴重,你說就算沒有被陸城川染,指的你,可這樣的你,輕易被男人勾搭,輕易被男人約出來,你說,陸景寒還會不會信你?”
慕桐如遭雷擊,她被陷害,她不願意,都是真的,可是,如果她不答應陸城川,主動出來與他見麵的話,他是傷害不到她的。
她對城川沒有防備,被城川輕易約出來,這件事,也是真的……
“想明白了?嗯……你這麼絕望,為什麼不去死呢?人活著,要是被心愛的人拋棄,其實活著,是沒有意思的……”
慕桐咬唇,對上她邪惡的眸子,一字一句的說:“我不會那麼傻的去尋死!景寒……不會拋棄我的!”
“唔……是麼?那他剛剛,分明都看見你跌倒了,卻連車都不停下,這樣?他還不算拋棄你?”
“他隻是暫時誤會我了!”
“真是……單純的小女孩。”
宋璃伸手,撫了撫她的小腦袋。
慕桐嫌惡的一把揮開,“你不就是想要我的腎?你取走啊!你取走啊!”
“我現在不會取走,我要你,看清楚陸景寒是不是真的把你拋棄了,到時候,你會心灰意冷的主動找我,取走你的腎。”
慕桐的唇角,被咬的生白,“你放心,不會有那一天!不、會!”
“那我們就等著瞧,這個賭局的最後,到底誰贏!”
——
慕桐從出租車上下來,一瘸一拐的往院子裏走,下意識的就往家裏看了一眼,二樓屬於她和景寒的臥室,暗淡無光,連燈都沒開。
景寒……難道沒回來嗎?
失落感,在她心尖蔓延。
他是真的嫌棄她了?覺得她是那種可以隨便別人玩弄的女人嗎?所以,他這是要拋棄她了?
剛剛止住的眼淚,又湧出了眼眶,她扶著牆壁,亦步亦趨的往家裏走。
燕嫂見她渾身髒兮兮的,膝蓋也破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哎喲我的小祖宗!你怎麼才回來呢?飯給先生送了?怎麼還摔了?”
慕桐一愣,眼底泛著盈盈的淚水,揪住燕嫂的手臂問:“景寒沒有回來過?”
“先生不是在警察局?先生被放出來了嗎?我不知道啊……沒回來過啊!”
慕桐的小手,從燕嫂手臂上,無力的滑落下來。
他……沒有回來過,徹頭徹尾的,沒有。
燕嫂見她失落的表情,緊張擔心的問:“你和先生怎麼了?吵架了?先生人呢?”
慕桐隻搖搖頭,什麼都不想說:“燕嫂,你別問了,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說。”
這種丟人的事情,要怎麼對別人開口?
說她,輕易被男人約進了酒店嗎?說她,差點被別的男人強女幹嗎?
怎麼能……說得出口?
景寒生氣了,景寒真的生氣了……
可是她,連打電話給他的勇氣,都沒有了。
夜深,濃鬱的夜色。
燕嫂帶了醫藥箱上來,幫她處理傷口,她固執,隻將自己悶在被子裏,“不用,我不疼……”
燕嫂聽見她細微的哭聲,隻安慰著她:“夫妻都是這樣,吵吵鬧鬧,誤會解開就好,你別哭了。”
慕桐在被子裏悶悶的,“燕嫂,你休息去吧,我要洗澡了……”
她要洗澡,把一身的屈辱,通通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