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冷白的長廊燈光,打在汗濕了整個臉頰的男人側臉上。

他渾身上下,都泛著冷冽的光澤。

蔡森匆匆趕到的時候,一臉的歉意,“BOSS對不起,是我的失誤,沒有想過宋璃會跑去海濱……”

男人忽然一個大力,將蔡森狠狠推到牆壁上,一雙森寒的眸子,緊緊盯著他,嘶吼著:“宋璃在哪!在哪!”

他恨不得現在一槍給她,喝她的血,吃她的肉,把她生吞活剝!

蔡森也嚇得一身冷汗,“BOSS你冷靜點,宋璃我正派人去找,相信很快就有消息。”

陸景寒頭痛欲裂,長指撚著太陽穴,胸腔起伏,重新坐回座椅上,歎息著:“抱歉。”

“BOSS,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找宋璃報仇,而是太太……”

陸景寒一雙黑眸,死死盯著那亮起的紅色手術燈。

“她不可以有事,絕不可以。”

男人削薄的冷唇,一字一句的,不知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對手術室裏的人說的。

搶救時間,長達兩個小時。

而這兩個小時裏,一百二十分鍾裏,七百二十秒裏,他有過無數次,想要衝進手術室的念頭,去看看他的小女孩,究竟怎麼樣了。

陸景寒活了三十二年,不信神不信佛,遇神殺神,遇佛殺佛,可如今,他這個手執屠刀的人,竟然想要祈求神明,保她一命。

孩子,可以不要,但,她絕對不能有事,一點都不行。

所有的情緒爆發到一個臨界點,他猛然將拳頭,狠狠砸向醫院堅硬如鐵的冰涼牆壁上,那拳頭上,沾著血漬,染髒了醫院雪白的牆壁。

蔡森狠狠發怵,“BOSS!”

他是第一次,看見陸景寒這樣無奈,那個不可一世的高傲男人,仿佛無所不能,卻在此刻,發了瘋,失去了所有理智一般。

從蔡森的角度看去,陸景寒眼角猩紅一片,那側臉上微微凸起的骨頭,應該是緊緊咬著牙關而凸起的原因。

一雙黑眸,散發著來自地獄的恨和冷光。

這兩個小時裏,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難熬的,當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從手術室出來,陸景寒的一雙長腿,立刻大步過去。

醫生抿了抿唇,很抱歉的道:“先生,您的太太失血過多,孩子沒能保住……對不起。”

陸景寒和瘋了一樣,拎著那男醫生胸前的白大褂料子就將他逼迫在牆壁上,狠狠質問:“她呢?她怎麼樣!”

那醫生嚇得臉色蒼白,鼻梁上的眼鏡歪了,顫抖著聲音道:“您的太太……沒事,隻是受了傷,暫時……暫時無法醒來。”

蔡森上去連忙製止,“BOSS,先進去看看太太吧?”

陸景寒這才重重長出一口氣,把那醫生放開,冷冷大喝了一聲:“滾!”

庸醫!全是庸醫!

——

病床上,小小的人兒躺在那裏,安安靜靜的,與世無爭的模樣,讓他心尖劇烈的顫抖,疼痛。

他就坐在她身邊,大掌,顫栗的一寸寸挪到她小腹上方,可卻是再也沒有勇氣,撫上去。

隻怔怔的,停留在那上方,盤桓住,顫抖的不成樣子。

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竟然讓他們躺在這裏,與死神鬥爭。

而他,卻什麼都不能做。

那張失血的精致小臉上,仿佛還沒從噩夢中醒來,眉心緊蹙,他伸手,緩緩落上去,輕輕撫平那褶皺。

聲音低啞如受傷的獸,“小乖,別怕。”

她一定很怕,怕的,心裏麵肯定叫了無數次他的名字,可他不在她身邊,無法護她周全。

所以,他隻能看著鮮血淋漓的她,被推進這冰冷的病房裏,接受那生死一線的搶救。

他守著她,緊緊攥住她柔嫩的小手,放在唇邊,仿佛再也不願離開。

病房外,幾個便衣警察,被蔡森攔在門外。

“請你們諒解一下,我們太太現在受了很嚴重的傷勢,如果你們敢硬闖進去,我們BOSS也不會善罷甘休。”

蔡森軟硬皆施。

那幾個便衣警察,倒算是有點工作經驗,不敢輕舉妄動,陸景寒在南城,有權有勢,他的背後,還有那盤根錯節的關係,不能輕易被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