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桐淚眼朦朧的轉身,那道挺拔清峻的身影在人潮裏顯得格外惹眼。
她哭紅了的眼,淋濕的心情,沉入穀底絕望的心,仿佛被一隻大手主宰,一下子活絡了過來。
隻是遙遙相望,隔著這麼短的距離,竟然生出了一種恍如隔世的蒼涼感。
這樣算不算的上也一起經曆了生離死別?
她捂著嘴,站在原地哭的肩頭劇烈顫抖,仿佛再也隱忍不住,克製不住,終於奔向了他。
她的腿,明明嚇得發軟,卻可以忽然跑的那麼快,胸腔裏的一顆心,幾乎要跳出來,滿滿的要按捺不住。
陸景寒隻覺得懷裏撞進了一個軟軟的小東西,他的腰身被一雙纖細的腿兒纏住,他的脖子,被一雙柔嫩的小手緊緊摟住。她仿佛一個小樹袋熊一般,纏在了他身上。
心,微動。
他的大掌,在她纖細的背部僵住,在她哭出聲,拚命捶打著他的那一刻,吼著他說:“誰要宮崎駿的漫畫了?誰要?誰要誰要!我不要!我什麼都不要!我隻要你!隻要你!陸景寒我隻要你……”
他的大掌,終於在瞬間的僵硬後,輕輕揉上了她的背。
她哭的暈頭轉向,在公共場合從不曾這樣主動與他親密,卻再也顧不得任何,像是害怕一眨眼就失去,連手臂也不願再鬆一下。
她賴在他身上,任由那哭泣,放肆。
陸景寒在短暫的思緒短路後,用力的將她的小手,腿兒,全部掰下來,脫離自己的懷,眼角猩紅,暗黑瞳孔掀起不小怒意。
“誰許你來的?”
小女孩被推開,一下子被他弄的一頓,連哭聲都戛然而止。
男人的大掌,扣緊了她的腕子,眉頭蹙的極深,又是一聲吼:“說,誰許你來的!”
慕桐被嚇得呆呆的,眼淚緩慢的淌著,終於在他質問第二遍的時候,小聲回答:“我自己要來的……”
男人麵色森然恐怖,沾了一層冰霜,“難道你不知道這裏很危險?誰要你來?你來有什麼用!你腦子呢?現在是地震,不是過家家!不知道地震乘飛機有多危險!”
她被罵的,一句話也說不上,哭的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小手搭在唇上,輕輕咬住手背,哽咽著,聲音模糊又吞吐:“我隻是擔心你……”
那小模樣,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陸景寒被她弄瘋了,急了,爆發著怒斥:“誰允許你一句擔心我就能擅自跑來這鬼地方!”
兩個人像是吵架,又不像是吵架,聲音引來了小小的波動,很多外國人瞧著他們。
小女孩咬著白乎乎的小手背哭的傷心,男人教訓她,仿佛父親在教訓犯了錯的小女兒。
慕桐說不出別的話來,隻一個勁的小聲重複:“我隻是擔心你……擔心你……”
她不過就是喜歡他啊,擔心他啊,她有錯嗎?
劫後餘生的感覺或許太強烈,她哭的根本停不下來。
陸景寒終於繃不住,長指按了按太陽穴,拿她沒有一點辦法,將小女孩拉進懷裏,緊緊摟住,聲音放柔,怒意全消,按著她的小腦袋,低低的道:“我不該吼你,不該罵你,老公錯了,寶寶不哭了,嗯?”
慕桐在他胸膛裏,斷斷續續的掉著淚,吸溜著鼻涕,小手緊緊揪著他的襯衫,一直在重複著囁聲道:“我怕見不得你了……我擔心你……”
陸景寒一手按住她的後腦勺,一手輕撫著她顫栗的背,似安慰,似疼惜,終是閉上眼,聲音暗啞:“抱歉,嚇著你了。”
兩個人居然在嘈雜糟糕的機場候機室裏,擁抱了整整十五分鍾。
不遠處的蔡森,在看見相擁的一對男女後,緊張的心,終於安定下來。
太好了,太太沒走丟,BOSS也安然無恙……
——
慕桐哭的渾身都濕透了,濕,膩膩的全是汗。
陸景寒也不顧機場這麼多人,將臉埋進她頸窩裏,慢慢的親吻著,歎息著,仿佛怕極了。
而他不是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地震而害怕,而是因為這個軟弱的小人,跑來了震中,和他一起來嚐這危險。
他的心,分明緊張又惱火,可,怎麼會壓抑不住的雀躍,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