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流光,陸家院子裏的知了叫個不停,聒噪了那一整個夏天。

他正準備下車,就透過車窗,看見院子一旁的小河邊,垂絲柳樹下,大石頭上坐著兩個小孩。

那時候,城川19歲,個高瘦條,看上去,已經不算小孩子,而是個青年小夥子,而那蹲在一邊支著小腦袋的小女孩,細細小小的,不過十五歲,恨不得比同齡人看起來還要小,那張稚氣未脫白乎乎的小臉上,被抹了一塊黑色的泥巴,她的兩隻小手上,全都是泥巴。

他坐在車裏,一時來了興趣,將座位調低,雙手墊到腦後,慵懶的看著柳樹下兩個孩子玩鬧。

小女孩穿著白色的背帶短裙,裏麵穿的是黑白相間棉質的圓領短袖,看起來很清爽舒服,她背對著他,似乎在和城川玩泥巴。

他的車,離著他們並不算遠,以他的眼力,什麼都能看得清。

所以,當城川那看直了的目光,落在對麵玩泥巴起勁的小女孩胸口時,陸景寒沒來由的蹙眉。

打開車門,邁下車,朝那邊喊了一聲:“你們在那做什麼?不怕中暑?”

夏天的天氣,炎熱至極。

十九歲的城川窺伺了某人那剛剛發育的胸口,憋紅了那張稚氣未退的俊臉,而某人還後知後覺的站起來,仰著那可愛的小臉,一個勁的問他:“城川,你臉怎麼這麼紅?你該不會中暑了吧?”

城川就是死也不說話,她伸手去拉他,他還一巴掌拍開,“哎呀你別,別碰我!手上都是泥巴你能別蹭我身上嗎?”

小女孩嘟著粉嫩嫩的小嘴,看著髒乎乎的小手,“不是你要我做個花瓶嗎?今天陶藝課上老師教我了,我想給你做個花瓶,你還嫌棄我髒……”

這邊的陸景寒眉頭蹙的更深了,好在小女孩想起來了,拉了拉城川說:“城川,快走吧,二叔在叫我們了!”

城川心裏慌張,就是不動,慕桐彎腰去看他低垂著紅的異常的臉,擔心的問:“你該不會真的中暑了吧?”

雖然很熱,可柳樹下涼風陣陣的來,倒也不會太熱。

城川怎麼會中暑呢?

慕桐害怕,對這邊的陸景寒喊了一聲:“二叔,你快來看,城川好像中暑了!”

陸景寒眸色暗沉下來,大步邁過去,蹙了下眉頭,對小女孩說:“你先進去。”

慕桐一愣,以為二叔沒聽見她說的,小聲又咕噥了一聲:“二叔,城川中暑了……”

陸景寒清冷的眉眼沒有在開玩笑,慕桐本就有點害怕這個二叔,現在瞧他還這麼嚴肅,自然害怕緊張,言聽計從的進屋,可她一步三回頭,生怕城川中暑暈倒。

直到陸景寒瞧見那小女孩進了屋子裏,才抿唇道:“十九歲,開過葷了?”

城川那憋紅的臉,直接黑了下來。

二叔這問的啥和啥啊?

他十八歲就拿著一疊錢,去酒吧直接開了葷,可這事兒,隻有他一個哥兒們知道,看樣子,二叔也知道了?

他狡辯:“什麼開不開,葷?二叔你說什麼我不懂!”

陸景寒一臉淡漠,清冷的繼續開口,恰似警告:“不管你有沒有過,別打慕桐的主意。”

陸城川素來對他有恨意,這下子直接火了他,“二叔,我打慕桐主意那是也正當的,爺爺本來就把她許給我當老婆的!我怎麼就不能打她主意了?”

他氣勢上雄赳赳氣昂昂的,實際心裏都虛死了,內心獨白則是——

完了完了,二叔肯定看見他偷看慕桐那小饅頭一樣的胸了。

陸景寒那時給兩個孩子的感覺是,他像永遠不會走下神壇,神祗一般的存在,神是不會有任何情緒的,所以陸景寒冷著臉的時候,他們才會覺得,那是正常的。

而城川,即便對他有恨意,也是怕極他的。

陸景寒沒有再過多廢話,擰眉,轉身往屋子裏走,撂下一句讓陸城川至今難忘的話。

“慕桐不是你能玩的起的女孩。”

三年後,陸城川才明白,早在更久以前,慕桐就被他家這個二叔盯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