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同林不勝酒力,隨著酒勁上頭,慢慢就倒在床上睡了,而徐同道腦袋雖然也有暈乎,卻不想睡,而且這時候時間也還早,入夜沒多久。
窗外又下起淅瀝瀝的小雨,但這漫漫長夜,徐同道卻忽然想出去走走。
他終究不是一個純粹的17歲少年,平日的時候還好,像今天這樣喝了些酒,一些心事就總是在心裏翻湧,讓他覺得有點悶。
便起身換上膠靴,拿上雨傘出了門。
走出小院,穿過光線昏暗的小巷,來到馬路邊的梧桐樹下,望著街對麵今晚聊聊幾家攤位,就算是下雨,那裏還是有幾家在堅持擺攤,有的用大遮陽傘擋雨,有的臨時用油布搭了個小棚子……
但即便如此,因為下雨,今晚街麵上的行人還是格外的少,沒幾個人去吃路邊攤。
稀疏的行人,多數也是走進馬路這邊的那些舞廳、發廊什麼的。
站在梧桐樹下,徐同道看著這些,一時間不知道該去哪兒。
隻覺得心裏很孤獨,原來的世界……他再也回不去了,而如今這個世界,他心裏的一些秘密,卻不能跟任何人說。
有些秘密,他必須爛在心底,一輩子都不能跟任何人提及。
其實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已經孤獨很多年了。
重生之前,就孤獨很多年了。
從他爸失蹤之後,他就慢慢習慣了有什麼事都自己扛,都放在自己心底,不跟任何人說,不給已經很難很苦的母親添煩惱。
後來結婚了,他從未走進那個女人的心裏,那個女人也從未走進他的心裏,他還記得有一次他們吵架的時候,那女人跟他說:“當初要不是看你老實,你以為我會嫁給你?你以為我喜歡你嗎?”
和她做夫妻的那幾年,她說過的很多話,徐同道都不信,但她吵架時脫口而出的那句話……他信了。
從那以後,他學會了在她麵前自覺,自覺不把自己看得多重要,自覺不指望她對他有多好,對她少一點期待,他就少一點失望。
……
前塵往事一件件泛上心頭,徐同道微微低頭,自嘲一笑,忽然抬腳走向對麵王阿姨的報亭。
“王阿姨,給我拿包香煙,再拿一隻打火機!”
走到報亭那兒,徐同道一邊說一邊低頭掏錢。
王阿姨挺意外,“咦?小徐啊,你什麼時候抽煙了?”
徐同道笑了笑,遞過去五塊錢,“就是抽著玩,王阿姨,給我拿紅梅就行了。”
“噯,好!小徐呀,你還年輕,香煙還是少抽的好。”
王阿姨勸著,但還是遞過來一包香煙和一個打火機。
徐同道笑著應是。
他轉身欲走的時候,王阿姨忽然叫住他,“哎,對了,小徐呀!你今晚不擺攤是吧?”
徐同道不解其意,但還是點頭。
王阿姨笑了聲,又問:“那你現在有時間嗎?阿姨有一件事想麻煩你。”
徐同道手上拆著香煙的封口,一邊笑問:“什麼事您說,跟我您就別客氣了!”
王阿姨:“嗬嗬,是這樣的,今晚你亞麗姐過來吃晚飯的時候,跟我說今天下雨刮風的時候,有一根樹枝被風刮斷了,掉在她房子屋頂上,好像砸碎了幾塊瓦,唔……現在呢,她二樓屋頂就漏雨了,正好往她二樓的衣櫥上漏,她暫時找了幾個塑料盆放在衣櫥上接雨了,本來就說想找你幫忙把那衣櫥移個位置,等天晴了,再找人上屋頂去看看,你看……嗬,你今晚不是沒來擺攤嘛,我們就沒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