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溪依舊像個木頭人一樣,低著頭什麼都不說,專注的揉搓著自己的袖擺。
“蘭溪,蘭溪,你說句話啊,是不是凍傻了?”
“冷。”
燕祁這才意識到原來一直沒叫她進屋。
他忙把把蘭溪拽進屋,往火盆裏多加了些幹柴。
燕祁環顧四周發現沒什麼熱乎的東西,桌上有壺酒,隻得倒了杯酒給蘭溪,尷尬的撓著頭說,“我這裏就是個臨時落腳點,沒什麼東西,你將就著喝一口酒暖暖身子吧。”
蘭溪伸出快凍僵的手,哆嗦著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而後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
燕祁忙過來拍她的背,“這是怎麼了,慢點兒喝呀。是不是太嗆了?”
蘭溪咳嗽的一句話都說不上來,垂著頭蹲到地上,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
過了好一會兒,蘭溪終於止住了咳嗽。
抬起淚汪汪的眼睛對著燕祁,嘶啞的說到,“你八歲生辰那天,燕伯伯為你大擺宴席。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我貪玩喝了一小口酒,結果渾身上下長紅疹子,呼吸困難,暈了過去。把我娘嚇壞了。郎中說我體質敏感,不能碰刺激的東西。你知道嗎,我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你。你穿著一襲白衫,一塵不染,眉宇間透露著卓爾不凡的氣質。那是我第一次喝酒,也是我第一次見你。”
“後來我便想法設法的接近你。機關算盡,不擇手段。這中間雖然我做了一些錯事,可我還不是因為太喜歡你,太想讓你注意到我嗎?”
“罷了,不說了,說多了都是眼淚。”
說罷從地上站起來,兀自坐在桌邊,對燕祁說,“發什麼呆呢?我今日來是要和你告別的,不是來與你糾纏的。我想明白了,強扭的瓜不甜,我不勉強你,也放過我自己。”
燕祁愣了愣,良久才從回憶裏抽出來。
“你要走了嗎?去哪裏?”
“不知道,無所謂,哪裏都是家。”
燕祁沉思片刻,說到,“魏國和西涼選一個吧。魏國有我在,多少能夠有個照應。西涼是你長大的地方,你的家人都在那邊,你回去了我也能放心些。”
蘭溪想了想,“我還是回家吧,外麵漂泊久了想家了。”
眸子裏有光閃動。
你既然不愛我,何必讓我留在能夠接近你的地方,對你翹首以盼,盼你施舍。
燕祁,我受過淩遲大刑,是明知你不愛我卻一步步緊緊相逼。為難了你,作賤了自己。
“好,等天亮了我叫人送你回去收拾行李。”
“嗯。”
“以後如果要見我,不要像今天一樣在外麵傻等。”
“嗯。我隻是不知道該以什麼身份見你。”
燕祁嚴肅的說,“蘭溪,不管你怎麼想的,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我的朋友。先不說咱們認識這麼多年了,就說咱們一起經曆的事也不在少數。隻要你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說就是了。我雖然隻是個小小的燕帝,可幫你的能力還是綽綽有餘的。”
“嗯。”
提到燕帝這兩個字,燕祁的心情突然變得沉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