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信被發現的第五日,禦醫從明帝寢宮裏出來,對著黃公公連連搖了幾次頭,表示他們已經無能為力了。

可大臣們趕到時,看到禦醫臉上的表情,明明不是沉痛,而是——

鬆了口氣!

他們當然不會理解,演戲演了半年多,是什麼感受。

尤其是對著一個死人演戲。

他們最怕的還不是演戲,而是明帝日益腐爛變質的身體。也好在皇帝死的時候,天氣已經開始變冷,要是夏天,怕是他們弄再多的冰,也沒辦法將一具屍體保存半年之久。

好了,終於解脫了。

怎麼可能不輕鬆?

當日,黃公公當著趕到寢宮的眾位大臣的麵,宣布了明帝駕崩的消息。

眾人悲慟之餘,也想起來一個事情。

國不可一日無君,明帝病了這麼長時間,好像還沒有立儲。

皇子雖然有好幾個,可都資質平平,年紀又小,沒有誰表現出儲君該有的風範來。加之奉立新帝這種事情,大臣們哪敢隨便作主,隻好找到襲九淵來商量。

攝政王麵無表情的丟下一句話:“再說吧。”

再說?

開始大臣們隻以為是新君登基的事再說,沒想到,他這個再說有兩重意思。

一個是不讓新君登基,第二個,是不給先帝辦葬禮。

兩個再說!

眾人琢磨來,琢磨去,琢磨不通。

他是攝政王,不讓世人知道先帝駕崩,還不讓新帝登基,難不起他想——如今朝中是他一人做主,為數不多的站中立的大臣,在朝議之時試圖與理據爭,想讓他立一為皇子為帝。

襲九淵又丟下一句輕飄飄的話:“不是時候。”

什麼是時候,他沒說。

但是大臣們再想爭論的時候,就被擁護襲九淵的人給懟回去了。以多對少,哪怕是口水戰,人少的一方也占不了便宜。

最終事情不了了之。

明帝的屍身繼續在寢宮中放著。

禦醫倒是解脫了,可是苦了黃公公。春天到了,天氣一天熱得一天,屋裏的冰塊已經不足以繼續保存腐壞變質的屍體,蠅蟲也開始滋生,寢宮內自不必說,連寢宮門口,都彌漫著一股惡臭。

侍衛都不自覺的越站越遠。

朝臣敢怒不敢言。

就在葉淺妤臨盆前的一日,朝議之時,符皇後忽然身著朝服,帶著貼身侍女進了大殿。

眾人以為,她來是為了擁立新君和明帝下葬的事。

那幾個當初與襲九淵爭執未果的人,暗搓搓打算皇後開口的時候,他們一定竭盡全力,幫皇後爭得成功。

結果沒想到,符皇後一來,便對著坐在上方的男人跪了下來。

這一舉動,簡直嚇壞了朝中眾人。就算皇帝去世,她仍然是南越的皇後,跪臣子,這不合規矩啊!

群臣議論紛紛。

唯有襲九淵正襟危坐,不動如山。

符皇後沒有理會眾人反應,伏身行了一個國禮,正聲道:“臣妾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下更是驚壞了眾人。

有人上前勸道:“皇後娘娘,您是不是悲傷過度,認錯人了?上麵坐著的是攝政王,不是皇上。”

符皇後目光堅定:“本宮此來,是傳先皇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