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臉頰上突然落下一滴水，驀然將她驚醒。
她猛地睜開眼睛。
霍啟鈞沒料到賀妍落竟然突然醒來，他連忙轉頭，不想讓她看到他此刻的脆弱和失態。
“啟鈞！”賀妍落抓住他的手臂。
他背過身去，將後背留給她。
她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已然撐起身，摸向他的臉。
臉上幹幹的，可是睫毛那裏有點兒濕。
賀妍落腦海裏突然好似霹靂一般，響起剛剛霍啟鈞的話。
她心頭一沉：“啟鈞，是不是言戈出什麼事了？”
這麼一問，她發現自己的心跳突然加快，有種心慌的感覺將她牢牢抓緊。
霍啟鈞沒想到賀妍落聽到了，他轉頭，對上她的眼睛。
“啟鈞，他不是出差去美國了？”賀妍落抓住他的手臂。
“寶寶。”霍啟鈞的手緊握成拳，好半天，他才開口：“他遇到意外了。”
“什麼？！”賀妍落覺得心頭突然有種難言的感覺，空落得好像什麼都抓不住：“怎麼會？什麼時候？那他現在怎麼樣了？”
霍啟鈞看到賀妍落這麼緊張的樣子，心頭，竟然提霍言戈升起一種類似寬慰的情緒。
不枉他三番兩次不顧生命危險救她，在他離開的時候，即使什麼都不知道，她也是關心他的。
“他車禍掉入河裏，我已經打撈了很久，都打撈不到。”霍啟鈞說到後麵，喉嚨發堵。
賀妍落怔怔地道：“是不是半個月前的事？”
霍啟鈞點頭：“就在你出事後第二天。”
他刻意說差了一天，就是不想讓她知道。
不讓她知道，不讓她有任何自責或是心理負擔，如果霍言戈在，估計也會同樣做。
“怎麼找不到呢？”賀妍落說不出來的心慌：“那好好沿途找找，去下遊看看……或者，會不會是被什麼人救了呢？”
“寶寶，我也希望他能回來。”霍啟鈞說著，抱緊賀妍落：“我不會放棄尋找的。”
“這個消息太突然了。”賀妍落搖頭：“我不信他有事，我們繼續找下去！”
“嗯。”霍啟鈞點頭。
賀妍落靠在他的懷裏，腦海裏不自覺地開始回想一些畫麵。
當初，他送她上樓，被媒體記者堵在門外，為了她的名節，他從樓上跳水，差點淹死，還是在醫院急救才醒過來。
後來，他們聚會，他幫她烤扇貝，幫她夾菜，衝她微笑的樣子，看起來單純陽光。
雖然他比她大，可是，他依著霍啟鈞叫了她一聲“嫂子”，讓她覺得，他的確就好像她的親弟弟一樣。
現在，他好好的，竟然出了事……
賀妍落想到這裏，眼眶不由有些發燙，鼻子一酸，眼淚忍不住就滾落了下來。
霍啟鈞感覺到肩膀上有些濕潤，他將賀妍落從懷裏拉出來，伸手去擦她臉頰上的眼淚：“寶寶，不哭，如果他知道，也不希望你哭。”
哦不，或許，他會開心吧，原來，他在她的心中，也不是一點位置都沒有……
“啟鈞，那之後如果有任何進展，一定要馬上告訴我。”賀妍落說著，認真了幾分：“你不要什麼事都一個人藏著，我也可以和你一起分擔，好嗎？”
他點頭：“好。”
那一夜，他抱著她入睡，彼此取暖。
第二天，賀妍落上課都完全提不起精神，直到中午到了食堂，她看到排她前麵打飯的是肖柏輝，這才想起昨天的筆記還沒還他。
於是，她連忙將本子從書包裏取了出來，然後輕輕拍了拍肖柏輝的後背：“肖同學，謝謝你的筆記。對不起，我昨天有些事情，所以忘了還給你了。”
肖柏輝看到賀妍落的眼底有些發青，聯想到昨天她來上課的時候明顯哭過，話滾到了嘴邊，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你沒事吧？”
她愣了一下，抬眼看向麵前的同學。
不知道為什麼，這麼一瞬間，她突然覺得肖柏輝和霍言戈有那麼輕微的相似。
昨天晚上，霍啟鈞雖然說他不信霍言戈不會回來了，可是，都這麼多天了，以他的能力，如果真的找一個人，不可能完全杳無音信。
所以，賀妍落想到這裏，心頭又是一陣難過，看著肖柏輝就發了呆。
肖柏輝見她似乎又要哭的模樣，嚇了一跳，連忙道：“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
賀妍落猛然回過神來，眼底的恍惚散去，衝他勉強扯了扯唇角：“沒事，我沒事，謝謝。”
說著，她將本子塞到了他的手裏。
他接過去，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她卻已經轉開了眼睛，又看著窗外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