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不知是因為雨勢朦朧了眼睛的原因，白風華竟覺得慕辰瞳孔之中隱隱有淚光閃爍著。
那抹要令人窒息的悲傷，混合在大雨之中，讓白風華心頭微顫。
就像是撞見受傷了的孤高狼王，在大雨之中舔舐自己的傷口，難得流露出幾分脆弱，在他熟悉的人類麵前。
讓白風華感覺像是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曾幾何時，剛成為特工不久的白風華，見過了許多人性深處最陰暗麵的事情，也如此無助，懷疑人生……
“過來。”
白風華抿了抿唇，拉著慕辰的手，將其扯進了賭場內。
桃兒和侯小強正在說些什麼，便見得白風華拉著慕辰，兩個人渾身濕透地走了進來，猛地怔住了。
“隊長……”
“風華小姐……”
“進包廂去。”
白風華將慕辰推進無人的包廂，轉身對著桃兒吩咐道：“拿兩條幹淨的毛巾和外衣來。”
桃兒暫且壓下心頭的疑惑，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不一會兒，桃兒便從房間內拿出了幹淨的外衣，襯衫，西裝褲和毛巾，整整齊齊地疊好放在托盤上，給了白風華。
“謝了。”
白風華伸手接過，便推開門扉走進包廂中。
慕辰正坐在沙發上，雙手交織，身形微微彎曲著，隻露出了那雙森冷的眸子。
如同拍打在窗上的雨滴般，充滿了寂寥，憂傷。
白風華將托盤放在慕辰麵前的桌上，輕聲道：“拿去擦幹淨，衣服是這裏的工作服，暫且換上，一直穿著濕衣服，對身體不好。”
慕辰並未回話，隻是伸手，從自己懷中掏出西洋打火機，再次點燃了一隻雪茄，吞雲吐霧之間，幽幽開口：“我隻是心情不好……”
白風華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雙手環胸：“看得出來，要不你怎麼會犯賤地跑到賭場外去淋雨。”
“犯賤嗎……”
慕辰又狠狠吸了一口雪茄，直至把自己吸得咳嗽不止，白霧飄散之間，眼淚都冒出來。
“這不像平時的你，到底發生了什麼……”
白風華當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她不能夠說破。
看樣子，慕辰就算口頭上對那個家很痛恨，但那個家中，也有慕辰所割舍不了的回憶和親情。
一方麵是帶給自己畢生痛苦折磨的枷鎖，一方麵又是曾給予自己童年美好的溫馨。
就如同兩條鐵鏈一樣，越是想著，就會在慕辰身上越纏越緊，勒進他的血肉之中，陷入死胡同，無法自拔。
“風華，你能體會嗎？明明想著要報仇，要將曾經舍棄，可當你發現那些在你回憶中的人重新站到你麵前的時候，記憶會如同潮水一樣襲來，原本的信誓旦旦也會變得鬆動，變得脆弱不堪……”
慕辰拍了拍自己的心髒部位，仰著頭，一臉無奈：“我假裝冷漠，假裝已經舍棄一切，為的就是要讓他們舍棄我，因為我深深明白，一切不可能重新來過，我們也不可能回到過去了，再這樣子下去……隻會讓彼此痛苦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