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伊顏一離開,花狐狸臉上的笑就全都消失了,以一種不滿和審視的眼光看著白承年。
仿佛剛剛那個親切有愛的大姐姐不在,一切都是假象。
而白承年也不遑多讓,在江伊顏看不見他臉色的瞬間,他的臉色也冷淡了下來,平靜疏離的看著花狐狸。
一如往常。
“你好像對我們的存在,並不意外。”
這不是她的錯覺,其他人或多或少的也會對他們這四個衣著和行為古怪的人感到奇怪或是好奇,但是白承年沒有。
對於這個世界的人說來,柯朔他們三個人那利落的短發,簡直就是三觀震碎的視覺衝擊,可白承年也同樣沒有。
他似乎一直都在平靜的接收來自江伊顏的奇怪。
“我相信,眼前的江伊顏,不是江府的江伊顏。但我也相信,她就是江伊顏,那個跟我成親拜堂,叩過天地一起生活了近半年的江伊顏,是我的妻子。”
如此一番話,也算是提醒花狐狸,她知道此江伊顏並非那個大家口中的江大小姐。
可那又怎樣?他認的,就是現在的這個江伊顏。
“所以她的那套說辭,你是信的?”花狐狸從江伊顏嘴裏,也是知道她是怎麼跟人解釋自己的。
白承年點頭,“雖然離譜和破綻百出,但從她的言行舉止來看,她的確不像是我所見過的某一國人。天下之大,總有我們不知道的地方。”
“那好,我告訴你。我們四個這一趟來,就是為了帶走小顏兒的。她在我們的那個國家,很重要,更甚至我們有很多事情,都隻有她才能做到。”
“所以?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我又不能左右她的想法。”白承年淡淡應了一句,可心裏,卻越發的不舒服。
她若是真的要跟著這些人走,那她離開的地方不僅僅是姑蘇,而是要徹底離開青華。讓他再也找不到。
認真的看著白承年,看他不似作假,花狐狸挫敗的低下頭。“不,你錯了,她猶豫了。”
白承年安靜的看著花狐狸,等著她給自己解釋,她隻不過是猶豫了,並沒有說自己要不要跟他們回去啊。
“你不了解她。她是個不喜歡累贅,也不喜歡給自己留牽掛的人。我從她七歲開始認識她,整整十年,我從未見過她對什麼事情有過猶豫。”
“我這麼說你能懂嗎?她隻不過來到這個世界不過兩年,她卻生出了不該有的猶豫和遲疑,更甚至,她還主動的在自己身上栓了很多的累贅和牽掛。”
花狐狸想扯動自己的嘴角,卻發現怎麼也沒辦法,隻好放棄。
“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從各種陰謀詭計,各種隨時會死的危險性達成自己的目的。我們習慣於遊走在黑色和灰色中,善於隱藏自己,從來不會讓自己的心偏離半分。”
“牽掛是累贅,遲疑是死穴,猶豫更是見血封喉的毒藥。這些東西,都是我們不該有的。”
白承年打斷花狐狸的話,“所以你跟我說這麼多,目的是什麼?你是要我幫你勸她離開,還是留下?”
“我隻是想告訴你,她受過的苦難太多,希望你不要辜負她。我在來之前就已經跟那些關心她的人說好了,若是她有必須要留在這裏的理由,那麼她不回去也是可以的。”
“白承年,我看得出你喜歡小顏兒,但是也能看出你懷疑小顏兒,你是丞相,我也聽人說過你的事情,在你的心裏,也許家國都比她還要重要,所以我並不認可你。”
“可這是我的想法,我並不知道小顏兒是怎麼想的,我隻是想告訴你,若是她決定留下來後,未來某一天你必須要傷害她時,請不要讓她太難過。”
花狐狸語重心長的說完這一番話,站起身就準備離開。
可是她還沒走到門口,身後就傳來了白承年平靜的聲音。
“她……也跟你一樣嗎?”擁有一種,讓人感到心驚的,洞察人心的能力。
花狐狸搖了搖頭,“不,小顏兒的能力,比我還要強。”
她也是在這短短的接觸中看出來的,若是小顏兒的話,恐怕一眼就能看出來了。
說完,花狐狸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江伊顏的臥房。
三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她還是趁著這段時間多跟小顏兒待在一起吧。
白承年靜靜的坐在江伊顏的臥房裏,夕陽的餘暉從門口慢慢的消失,他一直維持著坐直的動作不曾變過。
在他心裏,一直都盤旋著花狐狸跟他說的話。江伊顏她……之前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