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草民等人等了五天,仍舊沒等到朝廷的半點消息。倒是不少憫州守城的郡守們,都一致說皇上下旨,要封城不讓難民入城,以免造成恐慌。浮生的人替我們評理,但卻被打傷,而鋪子都被打砸了,江大掌櫃從各地運往憫州的物資,也被扣下獨吞。”
“皇上,憫州的百姓,難不成不是青華的百姓嗎?青華的子民,難不成不是您的子民嗎?”
那個書生應該是個秀才,說出來的話邏輯道理都很通順,也沒有任何的失禮。通篇沒有一個字是在指責,卻句句都在申訴著自己的委屈。
而聽了書生的話,門外原本還很平靜的眾人,又再度哭了起來。而他們這時候說的話,在場的人也有在聽了。
什麼孩子在路上餓死了的,什麼自己的家給洪水衝沒了的,什麼一家人就隻剩下了自己的……
越聽越讓人心酸難過,在坐的有些同理心強的小姐們,都跟著小聲的抽泣著。那些成天嚷嚷著要建一番大事業,要上戰場的少年們,看著筆挺的跪在那個的江伊顏,眼紅通紅的同時,臉也不爭氣的紅了起來。
曾幾何時,在聽見江府的嫡大小姐居然去做了個商人的時候,他們都是很不屑的,更甚至是嘲笑的。朋友聚會時,聽見有人在議論她的時候,也會那她當成談資笑話和鄙夷上那麼一兩句。
可時至今日,他們發現他們居然沒有江伊顏一個女兒身做的好。
他們是這麼想的,白承年的心情就更加的複雜了。想起她那日第一次登門白府,說她嫁過來,就是要讓在場的人切身和深刻的認識到,自己究竟有多無能。
現在,他感受到了。
等他們都哭的差不多了,江伊顏這才開口。“回答一下剛剛那些指責我的夫人。這些難民的去處都由我來安排,他們的吃穿也都由我出,就不勞煩諸位夫人了。與其有那些閑錢,還不如多去給自己買幾套首飾頭麵和衣服,多參加幾次宴會,好讓自己的家族更加的顯赫來的更為痛快。”
這話說的,已是十分不留情麵。
高言之目光複雜的看著江伊顏,他已經無數次從她的嘴裏聽到那句話了。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一開始他也隻是聽聽並未深思,但經過今天這一幕,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你為何要怎麼做?這與你而言,並沒有任何的好處。”
沉吟好久,高言之這才開口詢問。而這個問題也是在場其他人都想問的。
做這些事情,對她來說沒有半點益處,可為什麼她還要這麼做。
江伊顏動作緩慢的磕頭,“若是皇上身處民女這個位置,可會同民女這麼做?”
“這是自然。朕手裏的錢,也不是大風吹來的,取之於民,用之於民。”高言之點頭,話自然而然的就這麼說了出來。
而後邊的那八個字,他更像是在心裏說了無數遍一般,此時說出口更是流利自然。
江伊顏眨眨眼,這會可算是正兒八經的朝著高言之磕頭,“民女亦是。民女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問心無愧四字。”
此時她的禮,大氣莊重,這些一般平時的禮儀經由江伊顏做來,莫名的就很好看。
剛剛那些還說她不知禮儀的人,打臉了。
聽了江伊顏的話,高言之和白承年心裏狠狠震了震。隨後他們的目光就落在了那些難民身上,卻發現他們因著剛剛高言之說的話,個個都狂喜而敬重的看著他,仿佛他就是上天派來的天之子,來代替老天爺福澤它的萬物生靈的。
這種感覺很奇怪,可卻並不讓人排斥。
借著這件事,高言之和白承年似乎明白了,在江伊顏那看似無欲無求的清冷麵具下,她那宛如春水潺潺的溫柔。
“朕知道了。”高言之點頭,“丞相夫人就放手去做吧。若是有什麼事情,大可讓白相入宮跟朕說一聲。”
這話一出,就相當於認可的江伊顏的舉措了。而且,還隱隱的把白承年抬了出來,壓了在場的太後一派。
這回就有人坐不住了。而首當其衝的,就是站在人群裏的駱陽茗了。
“既然江大掌櫃的如此有善心,那定然也有門路。看著這些人,小女深感愧疚,同時心裏也難受的緊。”說著,駱陽茗就盯著一張菩薩臉走出來了。
江伊顏這是第一次看駱陽茗正麵對上,她聽見聲音,抬頭看過去,不解的打量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