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宣,你該知道,從來沒有人能在傷了我之後,安然無恙!”
林宣冷哼:“是嗎?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那就讓咱們拭目以待,到底誰會笑到最後!阮擎蒼,我數到三,解藥給我,放我走!否則我不介意殺光你所有的人,讓你們長眠於良鎮!”
阮擎蒼臉色緊繃的看著林宣的鳳眸,似是在考慮又好似在探究她的話,“你膽子這麼大,是因為有無傷傍身嗎?林宣,我小看你了!”
“他不是無傷,不過隻是個假扮者,也會讓你如此忌憚。阮擎蒼,別說大話,你並不如你表現的那般鎮定和強悍。而我,也高看你了!”
林宣十足蔑視的語氣,讓阮擎蒼有些啞口無言,而額頭上的黑色暗器,他還沒有調查清楚到底出自哪裏,況且肩膀上的傷再次被她重傷,權衡之下,阮擎蒼隱忍的沙啞開口:“解藥我可以給你!但是--林宣,記住你今天對我做的一切,未來你定然會回來求我!如你所說,咱們拭目以待!”
阮擎蒼似是有超常的信心支撐,眼底戾氣一閃,想到自己手中所掌握的東西,這一仗他未必會敗!
凝著窗口下麵的馬路上快步離去的林宣,路恒看著阮擎蒼再次溢血的肩膀憤怒異常,“主子難道就這麼放過她?”
“不然呢!”
阮擎蒼輕聲吐息,看著林宣隨意紮起的馬尾在夜風中拍打搖曳,神色莫名。
“屬下去殺了她!”
阮擎蒼搖頭,“沒有本宮的命令,任何人不準動她!”
*
郊外中,冷冽的秋風習習,精兵半數都席地而臥,中毒的精兵被安置在多餘的幾頂帳篷內,所有人麵露苦澀。
都是自己一起奮鬥的兄弟,況且軍營中大家整日相對,安然無恙的精兵,看著自己的同伴受苦,各個心情抑鬱,卻還要苦撐著照顧百姓。
“墨風,墨電!”
幾日來都一直操心費力的兩人,聽到深夜中不遠處傳來的呼喚,頓時拔地而起,衝向了林宣身前:“公爵,你怎麼來了!”
“快!將這幾顆藥丸投入良鎮的水井中,然後給所有人喝下井水,明日就會好的!”林宣平攤素手,掌心之中放著三枚暗紅色的藥丸,讓墨風和墨電詫異的相覷。
“公爵,這是哪來的?”
“別問了,快去!”
墨風的疑問被林宣焦急的打斷。那阮擎蒼告訴她,若是天亮之前還沒有給他們服用解藥,那所有人都會腸穿肚爛而死,所以刻不容緩。
“遵命!”
墨風和墨電自然明白事情的緊急,特別是向來淡然的王妃都是這樣的態度,他們也不能耽擱。
瞬間,整個郊外再次篝火升騰,趁夜之中將藥丸投入水井,無恙的精兵在城中找來無數水桶,開始給傷患喂水。
天光破雲而出,林宣眉宇中帶著深深的疲憊,見喝下水的傷患的確不再痛苦難抑,而且每個人的精神也恢複了少許。放了心,慢行回到了府衙。
房間內,熏香已燃盡,嫋嫋白煙升騰著最後一絲煙炬,輕輕走到床邊,看著君莫言還未醒來,隨後脫了鞋子上床補眠。
很快,累了一夜的林宣,輕柔的呼吸聲響起。淡淡白光從窗口射入,君莫言睫毛輕顫,慢慢睜開眼。
這一夜,不知為何睡的格外的沉,蹙起雙眉,難道是他的毒素發作,影響了作息時間。斂去疑惑,身邊傳來的香甜呼聲讓他的眼底染上一抹溫柔。
每日醒來,身邊都有人相伴的感覺,無比幸福。側身看著林宣沉睡的側臉,滿目愛意纏綿繾綣,有她萬事足。
良鎮瘟疫的事情,看來的確讓她累極,不然平日的這個時辰,宣兒早已經醒來,愛戀的眸子又盯著林宣看了片刻,隨後準備越過她起身之際,卻忽地一愣。
貼近林宣跨腿而出的時候,一股十分明顯的龍涎香味道撲鼻,君莫言神色一窒,收回動作,極為輕柔的扯起林宣並未脫下的衣裙放置在鼻端,那股味道愈發濃烈。
君莫言臉色有些慘白,心口幾乎瞬間泛起了疼痛,他知道宣兒從來都不用任何熏香或者香料,哪怕是裝點衣裙的香囊都不會佩戴。
可她身上傳來的龍涎香又是怎麼回事?世人皆知,龍涎香出自皇宮,極為稀少珍貴,而且最重要的是,龍涎香隻有男子才會使用…
晌午十分,由於房間內殘留的熏香作用,讓林宣幾乎是在午膳時候才悠悠轉醒,眸色有些迷茫,輕眨了幾下酸澀的眼睛,坐起身就見窗口處站著愣神的君莫言。
由於他的到來極為隱秘,所以哪怕是白日的時間,這主臥內也是門窗緊閉,而此刻他眼神焦灼在窗欞之上,似是心事重重。
“莫言!”
林宣起身,揉了揉犯疼的手腕,側目看去就見上麵有兩道紅痕,雖不明顯,但也絕對不會被人忽視。
君莫言訝然回頭,那血痣似乎有些失了光澤,望著君莫言牽強的笑意,林宣心思一沉,袖子遮住了手腕,快步走到其身前:“莫言,你不舒服嗎?可是有毒素發作了?”
林宣的擔憂毫不掩飾的顯露在臉上,讓他內心一暖,卻有忍不住發涼,冰與火的雙重感知折磨竟讓他忘了回話。
“莫言?”
林宣禁不住害怕的看著君莫言,這樣心不在焉的他,自己從來沒見過,難道真的是遇到了什麼無解的難題,才會讓他變成這樣?
伸手摸著他的臉頰,隨後又探了一下他的額頭,發覺除了臉頰有些冰涼,並沒有任何發燒或者其他症狀。
而林宣的探手的動作,卻讓君莫言敏銳的察覺到手腕上明顯的痕跡,一把拉住她的手,“這是怎麼弄的?”
林宣心驚,慌亂的情緒竟然讓她忘記了手腕的傷痕,頷首垂眸看著君莫言輕撫的動作,幹笑了一聲,抽回手,借口說道:“這個啊,這個就是…一個病患受不了疼痛,被她抓住了,所以就成這樣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你不要擔心!問題是你,你怎麼了,感覺你心神不寧似的!”
很蹩腳的借口,讓林宣自己心裏都忍不住鄙視,可如若不這樣說,莫言求知的眸子又是那麼強烈,她總不能告訴他,自己去找過阮擎蒼而導致的。
“宣兒,你難道有事瞞著我嗎?”
君莫言試探的語氣,讓林宣臉頰微凜,但沉寂了須臾,立刻笑靨如花的拉著他的手,“莫言,說什麼呢!我的事情你不是都知道嗎?對了,瘟疫已經控製住了,過幾日咱們就可以啟程回長安了!”
“怎麼控製的?”
林宣對於君莫言的刨根問底有些措手不及,轉身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涼茶,輕抿一口隨意的語氣回道:“嗯,就是井水被汙染了瘟疫病毒,所以我給那井水消毒之後,大家喝過就沒事了!”
“哦!你昨晚睡得好嗎?難得看你睡得那麼沉!”君莫言從身後將林宣圈進懷裏,在她耳邊吐息說著。
那氣息如同羽毛一樣,掃在林宣的耳邊,讓她不自主的輕顫一下,隨即靠在君莫言的懷裏問道:“你真的沒事嗎?剛剛在想什麼?”
君莫言低頭,輕吻著林宣的耳際,沙啞性感的聲音,道:“想你!”
低垂的眸子,流轉間忽地一怔,盯著林宣頭頂紮著發絲的飄帶,昨日這飄帶還是完整的,可現在那明顯斷裂的痕跡,以及胡亂的紮成一個馬尾的墨發,到底說明了什麼…
君莫言喉結翻滾,狠狠閉目埋頭在林宣的脖頸處,“宣兒,你會離開我嗎?”
林宣一愣,這種問題他從來沒問過,今天他這是怎麼了?轉身回抱著君莫言,仰頭看著他莫名的神色,柳眉緊蹙:“莫言,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
“宣兒,你回答我!”
鐵臂用力的箍著林宣的纖腰,讓她都感覺到那力道之下開始犯疼的肌膚,可是這樣患得患失的君莫言,眼神中布滿了脆弱和滄桑,讓林宣不假思索就脫口而出:“不會,永遠不會!”
“我也不會離開你!絕對不會!”
緊緊扣住林宣,桃花眸瞬間暴戾湧現,不論是誰敢跟他爭奪宣兒,他都會趕盡殺絕!
*
府衙內,自從林宣和君莫言的出現,王霸這幾天幾乎都膽戰心驚的過活,做任何事都不敢大張旗鼓,生怕惹怒了兩個祖宗。
雖然那輔國公爵說那黑衣男子不過是偽裝無傷的侍衛,但他每次途徑那房間門口,總會覺得無與倫比的威壓罩頂,讓他呼吸都有些困難。況且他還見過兩人當初在郊外摟摟抱抱的樣子,說不定他們同處一室,就是為了暗度陳倉掩人耳目,斷袖之癖呢!
此時,王霸正坐在自己修整的極為精美絕倫的花園時候,看著秋季瀕臨荼蘼的花朵,綻放著最後的美麗,暗自思索著。
“王霸!”
呼喚傳來,讓石桌前的王霸猛地一驚,這清脆有些低沉的聲音,不用看就知道是誰,立刻撣了撣長袍,回身拱手作揖:“參見公爵大人!”
林宣看著唯唯諾諾的王霸,這與當天她初來乍到時候的模樣大相徑庭,而這良鎮處處透漏著古怪,她既然來了,就要先從這府衙入手。
“嗯,本公爵來此也有幾日時間了,之前一直忙著處理瘟疫的事情,如今瘟疫已經控製住,不如你帶著本公爵參觀一下府衙如何!”
王霸聞此透著賊光的眼神飄忽不定,卻無法立刻找到合適的借口拒絕,頓時擠著笑,點頭應對:“是是是,能讓公爵大人參觀府衙,是下官的榮幸,公爵大人這邊請!這花園就是府衙之中最適合參觀的地方,這邊走!”
林宣跟在王霸身側,兩人身後有幾名衙役卻是讓林宣阻止跟隨,她自然是看出這王霸是迂回的帶著她在花園內轉圈,她又豈能讓他如願!
“王霸,對於那受災的良田,往年都是怎麼處理的?”
行走間,林宣問著,良田受到蝗災,必然是要徹頭徹尾的清理一次,才能預防來年再發生蝗災,可聽皇兄說,這幾年良鎮幾乎每年都會因蝗災而良田無產,顯然這王霸並沒有做好充足的善後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