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奶奶就他一個孫子,爸爸媽媽就他一個兒子,他們駱家的根就在安城。

將手上的湯圓包好放在一邊,駱瑭看了一眼奶奶和母親,回答道:“我想在國內讀。”

一句話,其餘四人的視線全部轉到了他身上。

駱瑭接受著他們的注視,還未說話,手機鈴聲響了,是韋如夏打過來的。眼角微揚,駱瑭拍了拍手上的糯米粉,拿著手機走出了廚房。

他走到二樓客廳的窗台邊,煙花照亮了天空,駱瑭按了接聽。

在一陣陣鞭炮聲中,電話那端一個空寂的聲音傳了過來。

“駱瑭,我奶奶沒了。”

李夙和的遺體當天晚上被從醫院運回了伊鎮,現在是淩晨三點多,她要在第二天天亮了再發喪。

韋子善的老家就是在伊鎮,在李夙和的遺體回到家時,各種親戚們也都來了。喪事是大事兒,光親戚,與李夙和交好的朋友也一並來了。

靈堂很快布置了起來,原本被李夙和收拾得齊齊整整的客廳,現在隻剩了一方桌子和一口棺。桌子上放著奶奶的遺像,棺材內放著奶奶的遺體,韋如夏穿著白色的喪服,和親戚們跪在棺材前。

這種事情發生的太頻繁了,頻繁到讓韋如夏以為她一直置身在夢境之中。說不定她現在睡了,明天醒了,她人還在冬鎮,母親沒死,奶奶也沒死。

旁邊是親戚們的嚎哭聲,韋如夏眼睛幹得掉不下眼淚來。韋子善要忙著處理喪事,一直在外麵忙著招呼,他把哭得時間留給了她,她卻哭不出來。

親戚們的嚎哭從一開始的震耳欲聾,到後麵的斷斷續續,到了淩晨六點多,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大家都停了下來。但裏麵外麵都吵吵嚷嚷的,並不安靜。

跪在一邊的人哭完後發現了韋如夏,她們看著韋如夏,小聲議論著。

“這就是咱姐領回來的那個孩子?子善不是不要嗎?”

“她媽死了,子善能不要嗎?哎,你說也奇了怪了,她和她在一起她媽死了。這才剛接回來半年多,咱姐也死了。”

“說的也是,咱姐身體不一直健健康康的,怎麼說沒就沒?”

“哎喲哎喲,有時候還真不能不信邪,下一次說不定輪到子善了。”

韋如夏聽著幾個人的話,心漸漸落下,旁邊突然過來一個人影,韋子善麵色平靜地看著剛剛說話的那些人,說:“輪到我死,我死就是了。她是我女兒,輪不到你們說三道四。”

幾個人聽到韋子善這麼說,哎喲哎喲地噤了聲。

韋如夏抬頭,韋子善正低頭看著她。男人的臉上滿是憔悴,隻有一雙淺棕色的眼睛仍然有神。他將手上的麵包遞給韋如夏,說:“先吃點東西,白天要忙一天,沒時間吃。”

韋子善忙著準備喪事的所有事情,他沒有多餘的時間來照顧她。韋如夏接過麵包,拆開包裝後塞進了嘴巴裏。

天蒙蒙亮了,馬上要準備下葬。發喪的習俗裏,有需要孫子輩在前麵挑著燈,韋如夏被韋子善叫出去,聽喪葬婆婆給她安排。

韋如夏聽完了安排,準備進門的時候,抬眼看到了院子外麵站著的少年。

少年穿著一身素衣,站在院子邊上的花叢間,熹微的日光將他周身打上了一層光影。他眉眼如畫,薄唇紅潤,白皙修長的脖頸露在外麵,被寒風吹得微紅。

韋如夏一夜沒睡,精神有些恍惚,待走近後,她霧蒙蒙的眼睛裏閃過一絲驚訝,問道:“你怎麼來了?”

她看上去沒有她自己想象的那般好,瘦弱的身體罩著寬大的白色喪服,像是漸漸被熱水融化的冰塊,仿佛一打眼就沒了。

駱瑭望著韋如夏,沒有回答她的話,兩人隔著低矮的圍牆,還有圍牆上剛剛開了的山茶花。

“你還有我。”駱瑭說。

駱瑭,我奶奶沒了。

你還有我。

腦海中,這兩句對答串聯在了一起。

眼睛上罩著的那層霧仿佛被針給紮破了,又疼又癢。韋如夏輕笑一聲,她一把揪住駱瑭的衣服,將額頭靠在了他的胸膛上,眼淚奪眶而出。

作者有話要說:糖糖: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大家不要罵我orz這篇文主打治愈,和父親的關係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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