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們喝的是紅酒,客廳的電視是打開著的,很快地春節聯歡晚會就開始了。電視的聲音開得有些大,使得我們講話的聲音都有些聽不清楚了。我急忙去把電視關了,可是母親卻即刻地朝我叫道:“打開,打開!聲音小點就可以了。”

我隻好苦笑著照辦。回到座位上坐下後我說道:“現在的春節聯歡晚會還有什麼看頭啊?”

童瑤的母親說道:“過年,就得一家人在一起吃飯,然後看春節聯歡晚會。不然這還叫過年嗎?”

我不禁苦笑,“以往過年是一家子在一起吃飯,然後去外邊放鞭炮,鄰居也都會在一起放鞭炮,一起高興。現在好了,全部呆在家裏,春節聯歡晚會代替了一切。”

母親說道:“放鞭炮不是容易發生火災嗎?不過現在確實也是,這大過年的,聽不到鞭炮聲,總覺得差點什麼。”

我說:“是啊。大家辛辛苦苦工作了一年,到了春節想要好好慶祝一下,高興一下,結果卻全部悶在家裏。放鞭炮是容易造成火災,但是隻要注意防範就可以了。這就如同醫生給病人開刀一樣,我們總不能因為害怕出現手術意外就放棄手術吧?春節是我們國家的傳統節日,這樣下去,今後的孩子都不知道春節是幹什麼的了。到時候孩子們對春節唯一的念想就是紅包,就是錢這樣的概念了。這對一個國家的未來來講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

童瑤看著我,“馮笑,你今天的感慨好像特別多。是不是你們那裏出了什麼事情?”

我隨即把我們上江市的情況對她們講了,“我想,這不僅僅是我們上江市才會有這樣的情況。我不知道上邊那些製定政策的人是怎麼在想這件事情的,簡直就是亂搞嘛。這個國家這樣搞下去,遲早是會出問題的。”

母親說道:“既然你看到了問題,那上邊的人也一定會看到的,所以我相信今後會改過來的。”

童瑤也笑道:“就是。馮笑,你還是市長呢,怎麼看問題這麼悲觀?”

我笑了笑。其實我也發現自己有時候看問題確實有些悲觀。

後來還真的如母親預料的那樣,國家重新修改了法令,即使是在城市裏麵也可以放鞭炮了。後來我心裏就在想:我的悲觀說到底是來自於自己內心裏麵的灰暗。說到底還是我對這個社會,對自己失去了很多的信心。而且我也相信,在官場裏麵像我這樣的人還不少,因為我們比一般的人所看到的陰暗麵更多。

但是童瑤所看到的陰暗麵應該比我更多啊,可是她為什麼不會像我那樣去想?這其中的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她的內心裏麵總是充滿著陽光。

因此,當我後來在總結自己的時候就明白了一點:一個人對這個社會的看法與態度,其實最根本的還是其內心裏麵的積極與消極在起作用。像我這樣的人活得很累,而自己的這種累卻是自找的。

可惜的是,我明白得太晚了,以至於在我明白了之後也依然再也難以變得陽光起來。

吃完飯後我要求去洗碗,我說兩個老人家太累了。其實我知道她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看電視,而我卻對那東西早就失去了興趣,甚至是厭煩透了。

童瑤來幫我。

我在廚房裏麵洗碗的時候童瑤對我說道:“一會兒我們出去走走好嗎?”

我心裏頓時一陣激動,不過卻在極力地按捺住自己此時的這種心情,“我們出去不大好吧?”

她看著我,“難道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的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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