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榮書記很激動,而且她的表現幾乎沒有了她作為市委書記平時的穩重,反而地就像一位鄰家阿姨。她笑著說道:“方書記,您這樣說我可不敢當。各位領導,我們先進去吧,這外邊太冷了。”

可是方書記卻站在了那裏,他抬頭朝東院的院牆處看去。院牆裏麵的紅梅樹展過了牆頭,幾束漂亮的梅花正在怒放。

“牆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方書記站在那裏,吟頌起這樣的一首詩來。

大家都鼓掌。有人說了一句:“真是好詩,真應景。”

方書記笑著問道:“你們知道這首詩是誰作的嗎?”

省委辦公廳的秘書長笑著問道:“方書記,好像唐詩裏麵沒有這一首吧?難不成是您剛才心有所感,偶得到了這樣的佳句?”

方書記笑著指了指他,“你這個理科生,不知道就別開黃腔。”

我頓時微微一笑。這時候忽然感覺到方書記的目光正掃到了我臉上,急忙將自己的笑收斂住了。

可是方書記卻已經在問我了,“小馮知道嗎?”

我裝出試探的語氣,“方書記,這是王安石的詩嗎?前不久我無意中讀過,似乎有這樣的印象。”

他頓時詫異地看著我,“你在什麼地方讀到的?”

我回答道:“前不久我做一個關於企業改革方麵的報告,很想找一首適合那樣內容的古詩,所以就去查閱了一些資料,無意中就讀到了這首詩。”

他大笑,“你怎麼理解這首詩的?說來我聽聽。”

我想了想後回答道:“古人吟唱梅花的詩中,有一首相當著名,那就是在作者之前,北宋詩人林逋的《山園小梅》。尤其是詩中‘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兩句,更被讚為詠梅的絕唱。

林逋這人一輩子不做官,也不娶妻生子,一個人住在西湖畔孤山山坡上種梅養鶴,過著隱居的生活。所以他的詠梅詩,表現的不過是脫離社會現實的一種自命清高的思想。

但是王安石的這首詩則不同,他巧妙地借用了林逋的詩句,卻能推陳出新。他寫的梅花,潔白如雪,長在牆角但毫不自卑,遠遠地散發著清香。詩人通過對梅花不畏嚴寒的高潔品性的讚賞,用雪喻梅的冰清玉潔,又用‘暗香’點出梅勝於雪,說明堅強高潔的人格所具有的偉大的魅力。

王安石在北宋極端複雜和艱難的局勢下,積極改革,事業維艱,但是他一直堅持自己的理想,表現出了一位政治家傑出的能力和自信。這首小詩意味深遠,而語句又十分樸素自然,沒有絲毫雕琢的痕跡,完全地表達出了作者真正的內心世界。”

其實王安石的這首詩真正表達的是他的改革遭遇重重困難而又得不到支持,反而還受到很對人的反對,他的這首詩表達的其實是他孤獨的心態和艱難的處境。但是在這樣的場合下我不可能這樣去講,不僅僅與我們江南省的實際情況不符,而且也與此時方書記的心境完全的不一樣。

方書記笑道:“你這個學醫的在詩詞上倒是有一定的悟性。”隨即他去看著榮書記,“小榮,我們進去吧。外邊太冷了,我們這些老家夥可受不了。”

榮書記笑道:“方書記,您哪裏老了啊?各位領導都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呢。”

方書記指著她笑,“年富力強,這個詞可不應該用在我們身上。用老驥伏櫪、誌在千裏來形容我們這幫老家夥還差不多。”

大家都笑。

一行人簇擁著方書記他們進入到餐廳裏麵。榮書記請方書記去到主位坐下了,方書記拍了拍他身旁的座位,“小榮今天請客,這主位我坐了,你就坐這裏吧,其他的各位領導隨便坐。”

榮書記客氣了幾句後還是坐下了。隨後幾位省委領導分別在上位坐下,剩下的位子我們市裏麵的幾個人坐下了。

而就在這時候,方書記就開始連續地打起噴嚏來。一個接著一個的噴嚏一下打了近十來個,榮書記急忙去扯了餐巾紙遞給他,結果他剛剛揩了鼻涕後又開始了。

我估計是前麵那百合花的花粉殘留在了房間裏麵空氣中的緣故。於是急忙就吩咐服務員去拿一瓶沒用過的香油來,同時又吩咐她想辦法找一支沒有用過的鋼筆。

這位服務員很靈醒,很快地就把我要的東西拿來了。而這時候方書記就已經打了起碼有二十個噴嚏了,隻不過他後邊的噴嚏沒有了前麵那樣頻繁。

他苦笑著對我們說道:“我這過敏性鼻炎,吃什麼藥都治不好。”

這時候我對他說道:“方書記,現在看來您是對某一些花粉過敏。今後盡量不要去接觸就是。現在我給您試一下治療過敏性鼻炎的一種偏方,說不定會有效。”

他又打了個噴嚏,“是嗎?什麼偏方?阿嚏!”

我對他說道:“您將頭仰在椅子上,我試試。”

他看著我笑,“你以前是當醫生的,你應該有好辦法。”

隨即他就將頭仰在了座椅的靠背上。我將鋼筆的筆筒擰開,然後去瓶子裏麵吸出一些香油,就用這種辦法將香油滴進他的鼻孔裏麵,然後輕輕地揉了揉。大約過了半分鍾後我才對他說道:“好了。方書記,您還想不想打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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