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章(四)建康事變起風雲徐傅遭誅 江陵驚劫定人心謝晦樹旗(1 / 1)

此言一出,文帝如釋重負,又如梗在喉。果然,座中王華道:“陛下,臣以為檀征北不可。”文帝見慧琳笑吟吟地不以為意,便道:“王愛卿,你說為何不可?”王華道:“檀征北同徐、傅二賊均為先帝顧命佐臣,讓他率軍出征臣恐怕…”慧琳道:“王大人的意思是怕檀征北與謝晦同流?”王華驀覺一陣厭惡,一腔莫名妒忌,忍了忍道:“慧先生,檀征北雖無二心,可他對陣的是昔日同僚,莫免兔死狐悲,勢必影響三軍士氣,局勢一旦靡爛,不可收拾。”慧琳道:“王弘王大人亦是昔日同僚,王大人你說說檀征北去的去不的?”王弘本來最擔心的就是這事,慧琳偏偏在大廳廣眾之下提起。“陛下,下官有罪…”王弘再也坐不住,一臉惶恐,跪在地上。文帝道:“王愛卿何罪之有,你起來,寡人心裏清楚,當年你與檀征北不過被迫協從,令出徐、傅、謝三人之手,與你們無關。”王弘這才長舒了口氣道:“謝陛下。下官覺得檀征北當世名將,甭說西討謝荊州,就是討伐魏朝,亦是佳選。檀征北其人其心,下官與他並無往來,不太知曉,至於主帥確認,下官望陛下定奪。”話也說了,建議也提了,責任也推得幹淨,王弘滑不溜邊雖讓文帝覺得隱隱不快,同時亦感覺到從未有過的滿足。

王曇首道:“慧先生,如若檀征北掛帥,誰可副之?”慧琳道:“到彥之。”殷景仁道:“王華大人所言並非沒有道理,慮事成敗,不怕一萬,隻怕萬一,萬一之禍,深不可測。檀征北為前驅,若他與謝荊州合謀,如何處置;到彥之為前驅,豈不是置於兩虎之中,真若有變,又待如何?”殷景仁所言,讓在座眾人莫不倒吸一口涼氣。

王華想了想道:“如檀征北、到將軍出征,可派朱容之將軍以聲援為名隨其後,不過下官總覺得不妥。”文帝不置一詞,仔細聆聽他們的爭論。末了文帝對劉義康道:“彭城王有何想法?”劉義康道:“臣弟實在無能,竟不能解陛下此憂。行軍打仗上,臣弟實在不敢胡亂插言,總之,臣弟一切以陛下為準。”

殷景仁道:“王大人所言有理,以檀征北、到彥之、朱容之三人領軍為佳。”

眾人紛紛點頭讚同。

文帝沒有最終定奪,而是看著慧琳:“慧先生,你一個勁的搖頭幹什麼?”慧琳道:“我不讚同大家的意見。”此言一出,無疑將眾大臣的意見全部否定。大夥各懷心思,齊齊掉頭看著慧琳。

“陛下,須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文帝喃喃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說得好!”文帝一拍椅子,忽地起身,見宮侍站在庭外不住朝裏麵探頭張望,不禁眉頭驟鎖,“張望什麼,有事進來說話!”

宮侍忙垂首進來,道:“陛下,檀將軍求見!”

文帝一愣,環顧眾人道:“曹操到了,請檀征北!”

檀道濟接到朝廷詔令回到建康屁股還沒坐穩,徐羨之、傅亮一夜間身首異處,讓他嚇個半死。事情發展得太過突然,檀道濟直到現在還沒緩過神來。

“末將檀道濟叩見陛下。”檀道濟垂首進來,跪伏當地,大氣不敢出一口。

“檀將軍來了!”文帝起身,親自上前將檀道濟扶起,“快快起來。”檀道濟顫聲道:“陛下,末將有罪請陛下責罰。”文帝笑道:“檀愛卿,剛剛寡人還說起,你和王弘與他們不一樣,當年你們是被威迫,寡人還聽說當年你與謝晦同處一室,他一夜未合眼,你倒頭就睡,可知你的心坦蕩無欲,不光是先帝的直臣,更是寡人的股肱!”

檀道濟激動得的淚落如雨:“陛下海川胸懷,末將萬死難報知遇之恩。陛下…”竟當眾號啕大哭起來。文帝眼圈發紅,將檀道濟扶起道:“檀將軍,現在還不是哭的時候。內疾雖除,外患未平。謝晦據扼荊州,雲集兵將,克將發難,寡人欲傾天朝之力西討逆賊。檀將軍有何破敵良策?”檀道濟沒想到文帝如此倚重自己,大是感激莫名,恨不得立刻披掛上陣,以示忠心。檀道濟道:“陛下,末將當年與謝晦一同北伐,當時得以入關十有九策出自謝晦,此人精明老練,老智通達,世間罕有敵手。”

座中諸人一齊噤聲。

頓了一頓,檀道濟又道:“不過,謝晦熟於謀略,乏於戰陣,末將了解謝晦才智,他亦知末將勇猛。今日在此,末將願立軍令狀,西討謝賊,在他陣勢尚未展開之際,誓以擒獲,請陛下降詔!”

文帝環視左右,驀地大笑道:“你們看看,你們看看,寡人曾說檀征北就是當朝韓信,果然如此。好,檀將軍,寡人即日登壇拜將,封你為西討大帥!”

王華抬頭欲待張口,腳上突地被人踢了一下,轉身一看,見王曇首微閉雙目。王華不作聲了。

元嘉三年三月,文帝授王弘侍中司徒,錄尚書事,兼揚州刺史。使彭城王劉義康都督荊州、襄等八州諸軍事,兼荊州長史,留建康據守,調會稷長公主武帝第六女劉興弟總督後宮。親率六軍,以征北將軍檀道濟為統帥,到彥之為前鋒,兵出建康,直指江陵(荊州治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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