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華笑道:“客隨主便,倒要看看這山野太守酒盅裏有什麼說道?”
姚長正舉杯過頭道:“這第一口,恭祝皇上天命所授,榮登九五之尊!喝一小半!”
顏延之道:“如此該慶之事,豈能喝一小半?幹了,幹了!”
姚長正阻道:“不能全幹,一幹我就倒了。我還得留些清醒頭腦,為朝廷辦事呢!”
三人知道姚長正幾無酒量,也不強求,紛紛呷了一小口。
“這第二口嘛,我說不上好聽話,祝諸位官運亨通似是俗了。我佩服宋王府博士陶淵明陶大人,數次解綏辭官,他圖的不過是一份歸隱山水之自然情愫,享田園風光,實是人生至境。去年聽得陶大人出山,實是迫不得已,妻子病重,無錢醫治。說實話,這份患難真情實是人間佳話。總之,官場也好,民間也罷,祝諸位此生都能如陶大人一樣,有份平和心境最好!我再喝一口!”
“這第三口,我祈願幹淨利落地將此案作一了結。我心裏明鏡兒似的,不光是全壽陽城的老百姓現下就在罵我姚長正的娘,恐怕諸位心裏邊也在跟我強著勁呢。這一杯,我幹了,諸位隨意。”
連幹三口,一杯酒這才算完。四人坐下,隨意吃喝。謝靈運有心問姚長正此案如何審法,姚長正總是微微一笑,顧左右而言他。顏延之王華兩人也不在意,隻顧悶頭吃飯。
天色漸沉,眾人已是吃飽喝足。
姚長正站起身道:“諸位稍候,我去去就來!”轉身走進院內,揮手叫過一個門人,附在耳邊低語一番。門人答應著去了。
“來人,上茶!”
不大一會,茶水上齊。王華握杯凝眉道:“姚大人,你這葫蘆裏到底埋得什麼藥,總得透個底子吧?要不,這茶也喝得沒滋味。”
姚長正咬咬嘴唇道:“給我半個時辰,林郝氏證據已失,我幫她找。如不出所料,證據今晚必然現身!”謝靈運道:“姚大人是不是派人去林大壯家拿人去了?”姚長正道:“今日堂上我料林大壯已信及此案難省,回去定要炫耀一番。一旦證據現身,我就拿他!”
眾人這才大悟。
時間實在難捱,好似過了整整一夜,眾人已是將三大壺茶喝了個底朝天。驀然聽到街外一陣亂踏踏的腳步聲。
四人不約而同霍地站起,顏延之分明見姚長正臉色陰沉,心下莫名其妙地擔起心來。
一名署衙軍將滿身戎裝跑進來,未等站穩,姚長正劈頭便道:“事辦得如何?”
軍將抹抹臉上的汗,道:“果不出姚大人所料,林大壯就是個沒人性的賊。他倒有膽拾掇出搶來的地契慶幸,被職下連人帶證據一並拿了。”
姚長正這才長舒一口氣,道:“證據何在?”
軍將笑道:“姚大人,不光證據到手,那兩個賊竟都在林大壯家喝酒,都一並拿了!”
姚長正手在涼亭柱上重重一拍道:“好,林大壯這個清白還了,現下該在壽陽城百姓麵前還還我姚長正的清白了!連夜貼發告示,就說明日大堂重審!”
說罷,掉頭對三人一拱手道:“姚長正明日請三位旁聽堂審,但有一言之過,請諸位當場矯正!”
王華捅了謝靈運一下道:“皺著個眉幹甚?都聽老姚的堂去,人證物證齊全,用不了多久結案。索性再吃他一頓,我們三個相跟著進建康,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廬陵王責罰,我王華代你謝大才子受過去,不行麼?”
謝靈運道:“王爺沒說有什麼急事。”
王華奇道:“那你皺著臉幹嘛?”
謝靈運吭哧了半天,突地一把拉住姚長正道:“姚大人,茅廁在哪,什麼東西吃壞了,我…憋不住了!”
眾人一愣,頓時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