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章(三)窘困入仕陶淵明封官博士 良善剖心徐羨之戒語侍中(1 / 2)

劉裕回了後宮,一位年近四十、風姿綽約、全身著青布衣裙的婦人迎上來,將劉裕身上的朝服換脫,另取了一身普通皂袍穿上。

劉裕位尊宋王,生活起居極是儉樸,亦不喜身邊人豪奢鋪排。劉裕常常教導眾人:勤儉持家、儉仆治國是天下之道。劉裕秉性最不喜奢侈,身邊一應夫人嬪妃亦不敢有絲毫逾越。

此婦人正是頗受劉裕寵愛、太子劉義符的母親張夫人。

“王爺,先吃飯,今日我吩咐廚下做了你最愛吃的豆絨薄餅,是蔥絲腐渣餡的,另配了芥辣條、芸板燒、小桃魚片。”張夫人手腳麻利地親自從廚丁托盤中將一碟芥茉油拌黃瓜條、一碟鹵水煮黃豆、一碟醃腐乳,大盤子裏疊層撂了七八張豆絨薄餅,另外還有一盆熱氣騰騰的榨菜粉絲湯,湯上零零星星飄了數片青絲小蔥碎葉。

劉裕換上竹籠燈絨袍衫,足蹬一雙纖巧木履鞋,頭紮無棱幅巾襆頭,甚是隨意。劉裕伸筷就盆中撈了一片榨菜片放入口中,有滋有味地嚼了,滿意地點點頭:

“這真是天下美味,想當年,甭說吃這點子飯食,就連肚子都填不飽。”

張夫人笑著在他手上拍了一下道:“還不快洗了手去。”

張夫人知道劉裕從小家境貧寒,生活清苦,曾放過牛,扛過柴,也曾賭過博。與鄉人刁逵賭博,一夜間輸得無力還債,被刁逵綁於樹上吊打,折磨得險些喪了性命。

如今,位極王尊,在屬臣、親人麵前並不諱言此段經曆,有時候甚至當作一段炫耀資本。非有雄才之略,何有此膽?

“明日吩咐他們,這青州的榨菜多運些,我現下可是頓頓離不了。”

張夫人側身侍立,在杯裏倒了半杯酒,道:“這原不算難事,卻是稀奇。”

劉裕道:“如何稀奇?說來聽聽。前年聽你已是將白酒換了黃酒,這黃酒開胃健脾,已無半分酒氣,怎地隻倒了半杯?”

張夫人笑道:“這黃酒雖說勁頭弱了些,不過喝多了照樣傷身傷筋的,以我的意思,早該全戒才好。”

在諸位夫人妃嬪中,劉裕極是寵愛張夫人,愛屋及烏,其子劉義符雖性情玩劣,嬉戲無度,劉裕卻是疼愛有加。

當下劉裕笑笑,指了椅子道:“別站著,家裏不比外麵,沒那麼多規矩可講,隨意些好。你說說,莫非我貪吃榨菜就成了稀奇?”

張夫人道:“堂堂朝廷王爺,習食此菜,豈不是稀奇?外間聞傳以王爺之尊,雖比不上宮裏,頓頓千碟萬盞,總有二三十人侍候著,飯來張口就是,天下人間美味奇多,想吃什麼喝什麼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劉裕道:“吃飯原不過為填飽肚子而已,多有何益,還不是浪費,一鍋子倒掉。別小看了這一桌飯食,哪一粒米一兩麵不是民脂民膏?這人有多大個肚子,吃得暢心舒服就是,一味鋪張奢華,到頭來還不被老百姓戳脊梁罵娘!別光站著說,坐下來一處吃。”

張夫人道:“賤家不餓,站著習慣了,現下你是宋王。人前也好人後也罷,臣下有臣下的本份,尊上有尊上的本份,該有的還是得有,省不得。要不就亂了套,都快一個月了,太子臉上的傷還沒好清,我這當母親的連自己的孩子都護不了。那孫修華總歸是鄉間來的,這麼多年野性並未根除,**出來的兒子也這般沒教養,下手竟是如此狠毒,虧他還記得義符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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