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章(五)兩將相疑沈大帥鋌而走險 一朝設伏劉都督痛下殺手(2 / 2)

樓下軍民一愣,見二樓窗欞上劉義真偏腿騎在樓欄上,雙手叉腰,指著樓下破口大罵。

“劉大人!”樓下軍士忙跪了當街,磕頭不止,“冒犯劉大人尊駕,請恕罪!”

劉義真道:“還不給爺滾!爺就是愛聽這音!咋了,回去告訴王修老兒,有膽讓他過來拿爺!爺在這裏等著,哪也不去!”

樓下軍士忙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惶惶起身,連馬也不敢騎,原路垂了頭轉眼不知去向。

劉義真跳下樓欄,拍拍手對樓上席間的五六人道:“真他娘的掃興,再上一壇酒來!”

以劉義真之尊,城防吃緊,連日來與謝靈運早出晚歸,在街上瘋逛。幸全城軍民悉知劉義真名為安西都督,實權卻操持於王修之手,不過是個坐纛將軍,況是年幼,亦不已為意。

店家是個五十餘歲的漢子,歎了口氣,揮手讓夥計下樓取酒。

“諸位爺,小人本是江南丹徒人氏,去年隨太尉大軍西進至此,原想萌太尉佑護,傾家蕩產在此開張這座酒樓。不料時局難料,轉眼靡爛致此!”

劉義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手指敲打著桌子,對謝靈運下首坐的三個漢子道:“你們說說,咋地想起過來找我。我手中可是無錢無糧啊!”

那三個漢子正是當日灞橋代王村城隍廟相識、原王鎮惡部下營將段宏、王恢矛、賈元正三人。

段宏道:“劉大人,這位店家所言極是,劉太尉苦心經營之勢不想未及一年便不堪收拾,我雖位卑職微,看不慣王帥貪婪秉性的頭臉。賊軍壓境,別人說什麼不理會,可說王帥會舉旗謀反我卻不信。”

賈元正接口道:“是啊,王帥實死得有些冤。劉大人,謝大人,想是我倆與二位大人有緣,老天爺讓我們三人侍候劉大人來了!”

王恢矛道:“我們以劉大人馬首是瞻,豁出這條命也要保護劉大人,夏兵膽敢犯城,我王恢矛手中長刀決非吃素,為劉大人鞍前馬後以死效命!”

不過多長時間,謝靈運倏覺這個魯莽將官口頭已是這般活泛,想來當日一個笑話將兩人拉得近了,定是學賈元正之故,當下微微一曬,也不在意。

劉義真道:“老謝,別老把著那支簫,長安城這不死不活的,我們到底該怎麼辦?”

謝靈運道:“劉大人,你豈不知我與這三位大人一樣,位卑職微,說又何用?那王長史又不聽,與其無用不如不說。”

三人聽了連連咋舌,謝靈運不過一中郎侍官,竟敢當麵對劉義真發牢騷,也是膽大。劉義真毫不在意,隔桌探身在謝靈運肩上重重一拍道:

“老謝,你放心,跟著我,回到建康我定給你個大大的官職!”

謝靈運笑道:“劉大人,現下想來,當初彭澤陶縣令陶淵明說的好啊,聊娛此生,寄情山水,真是幸事!”

劉義真道:“說遠了,城外夏兵虎視眈眈呢。”

謝靈運忽地想起什麼,對店家道:“這兩日咋地不見芸秀,她不在麼?”

劉義真道:“老謝,我說一有空你就拉我到這裏,原是心裏惦著人家芸秀姑娘!”

店家道:“今日前晌去了外城馮家綢緞鋪子,現下還沒回來。”

正說著,樓下吵亂不堪,街上行人大聲叫喊,呼兒攜女。眾人大驚,紛紛起身,聽得樓梯下嗵嗵腳步聲急惶惶地上來:

“爹!”一腔脆盈盈的聲音傳上。

一位年約十六七歲,上身著寬鬆吊裙衣,外麵套一件半袖羊毛暖披風,眉柳彎彎、秀媚明眸、臉色緋紅的姑娘跑進來,匆匆掃了眾人一眼,對店家道,“爹,夏兵攻城了!”

劉義真抬腿照正看得兩眼發癡的謝靈運屁股上就是一腳:

“老謝,沒聽見麼,夏兵攻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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