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軍將大笑道:“太尉有甚寶物,快快拿出來讓末將等開開眼!”
“聞言劉太尉節儉樸素,當朝無人可及。今日難得有寶物,讓我等見識見識,自願與太尉大人同喜同賀才是!”
“太尉大人,莫讓末將等得急了!”
劉裕雙手虛按,場內一時靜默。
“來人呀,把我的寶物拿上來!”
兩名軍士托著一個蓋了紅布的大盤上來。
諸將領一齊驚呼,紛紛起身,伸長脖子仰望。看那紅布,顯見此物不小,似有兩尺見方。
劉裕舒展長袖,微笑著掃了眾人一眼,上前輕輕將紅布一扯。立時,一塊狀若長形、閃著森森寒光、外表晶瑩剔透的東西呈現在幾案之上。
“諸位可知此物是什麼東西?”
有人笑道:“劉太尉,象是個大大的夜明珠!”
“瞎說什麼,夜明珠有這麼大,看似倒象是塊玉!”
有人連連咋舌:“玉?如此之大塊玉,那得值多少錢!”
“看模樣,象個枕頭!”
“哈哈,你倒想得美,你見過這種枕頭麼!”
劉裕正色道:“這位兄弟所言不虛,這恰是個枕頭。不過是塊玉枕,名為虎魄玉枕,若說值多少錢,說出來在座諸位可能不信,供十萬軍馬一年人吃馬嚼,不過是這個枕頭的一個角!”
一言即出,眾人瞪大了雙眼。
劉裕歎了口氣道:“十餘年來,它一直隨我左右。有人說我劉裕小氣,我自認承。朝廷正是用兵之時,仗越打越大,越打越遠,諸位都知道仗打的是錢糧。本太尉自幼貧苦,深知奢侈誤家誤國之理,寧願自家衣著樸素,吃食將就,斷不會讓前方將士忍饑挨餓。這個虎魄玉枕,本太尉原想有朝一日軍中缺糧,拿出來抵了換些軍糧衣物,前日巡視全城,見數千受傷軍將,心裏不個滋味。錢財終為身外之物,今日東歸,它與我而言,亦是無用!”
劉裕說畢,雙手緩緩撫摸著光影閃閃的虎魄玉枕,微微笑道:“今日本太尉亦有幸見著此物的本來麵目,實是天下絕品啊!”
驀地,劉裕雙手舉起虎魄玉枕,猛地一用力,摔於階下!
眾人大驚失色!
劉裕肅然指著一地碎落的玉枕,朗聲道:“諸位,錢財器物在我劉裕眼裏,不過異如糞土!聞聽此物可治愈刀劍槍傷,諸位跟隨我出生入死,我無錢可贈無財可分,今日便將它分贈諸位軍將,來日陣前廝殺,願這些糞土之物能治愈各位陣前傷痕,也算我劉裕的一點心!來呀,給在座將軍一人一塊!”
署內親軍上前,將碎玉拾了,一一分送至諸軍將手中。
長史王修手撫碎玉,雙膝一軟,率先跪倒當地,喉間驀地哽咽失色道:
“劉太尉!”
“劉太尉心憂我等,我等若不奮勇殺敵,有何麵目對得起太尉之心,有何麵目對得起此玉!”
劉裕舉杯道:“我們共同幹了此杯!”
“幹!”
時近黃昏,劉義真一骨碌爬起身,似覺一縷斜陽紅彤彤的光影射進室內,這才想起自己已睡在長安城督軍署衙之中,不禁愣怔半晌。
“來人!”劉義真跳下地,當廳叫道。
正門一啟,謝靈運走進來道:“劉大人,何事?”
劉義真上前欲待拉謝靈運,手到半途收了回來,輕咳一聲道:“謝中郎,太尉大人走了麼?”
謝靈運道:“昨日太尉便已啟程,想來已近洛陽。”
劉義真大喜道:“真走了?”
謝靈運笑道:“太尉之行,我豈敢胡言!”
劉義真一拍腦袋道:“險些忘了,昨日在南門外送了父親的。老謝,現下你給我說說,這長安城誰說了算?”
謝靈運道:“劉大人,您都督三州軍事,自然您說了算!”
劉義真眼光驀地一閃道:“你是說,王修、王鎮惡、沈田子他們都得聽我的?”
謝靈運點點頭,不知他想幹什麼。
劉義真一屁股坐進椅子裏,哈哈笑道:“現下,長安城裏我就是爺,我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