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爸正盯著他們看,許桉檸不好意思,扭著他的胳膊讓他放手。
應期也不願,就牽著她,囉裏囉嗦地說話。
也沒說什麼有用的,就是纏著許桉檸問她,“這麼晚下來,是不是擔心我,怕我被揍?”
許桉檸揪著他衣領子罵他,“神經病,打死你拉倒。”
“打死你就成寡婦了。”應期低低地笑,“新婚就沒老公了,多可憐,你得好好保護我。”
“我保護你個鬼。應期你喝多了就是個神經病,煩死啦……”
推推搡搡的,兩人蹭在一起,熱出了滿身汗。
許爸靠在椅背上,朦朦朧朧地看著,他的寶貝姑娘被另一個男人圈在懷裏,臉蛋紅紅的。
他心裏頭有些泛酸,跺著腳喚他們,“幹什麼啊,大半夜幹什麼啊,都給我回家去。”
許桉檸踩應期一腳,拉著他往回走,“這就回這就回。”
許爸嘟囔了一聲,下巴抵在狗的頭頂,見他們走進樓門,又喊了句,“各回各家啊!”
電梯裏,應期被許桉檸掐掐打打清醒了不少,環著她的脖子說悄悄話。
“你知不知道,我有個秘密?”
“什麼?”
“我有一本日記本……”應期舔舔唇,呼吸灼熱,噴灑在她頸邊,“藏在我床單底下。”
許桉檸嗔他一眼,“你就不嫌壓得疼?”
“我不疼啊,我可高興了。”電梯停下,應期抬頭,拉著她的手腕出去,“我給你看啊。”
日記本很舊,款式很老,但被用書皮仔細地包上了,保存的很細心。
許桉檸看見便就笑了,“你出書呢啊,還分卷兒。”
她坐在書桌邊的凳子上,一本本拿起來看,一共五冊。有薄有厚,工工整整。
“打開看看啊,”應期手撐在桌麵上,胸膛抵著她的背,“小時候,老師要求寫日記,第一本是那個時候的。從那以後,就沒斷過。”
翻開第一頁,還是應期二年級時候的字,歪歪扭扭,醜的不行。
鉛筆字有些模糊了,內容簡單,“今天我學了二十個新字。下午的時候妹妹在我床上尿尿。”
許桉檸氣的拍桌子,“胡說八道,誰尿你的床了,你怎麼什麼都往上麵寫。”
應期被她推搡得後退一步,幹脆坐在地毯上,抱著她的腿蹭,“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小時候往我臉上畫畫的時候,可沒見你臉紅。”
許桉檸又推他一下,拿了個橘子塞他嘴裏,氣洶洶,“你血口噴人。”
應期挑了下眉,還沒說話,又被她堵回去,“你可閉嘴吧你。”
“……”
日記很普通,也不普通。少有人把什麼堅持十幾年,默默地,不求回報的,當作一種習慣。
一頁頁地翻著,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到他字裏行間的變化。
從鉛筆到鋼筆,後來的圓珠筆,字慢慢變得好看起來,也不再幼稚地往上麵畫插圖。
看著這些字句,好像就回到了從前。
那時候他們還小,總是吵架,她吵不過就哭,兩家子人都幫著她,應期氣的吃不下飯。
後來長大了些,應期也不再那麼小心眼,變得更加貼心,也會小心地看她臉色,不惹她生氣。
許桉檸想著,她現在的臭脾氣,都是應期的錯。所以他得承擔責任,
五年級的時候,應期第一次做飯,煎雞蛋,沒煎熟,成了糖心蛋。他懶的重做,非說這個好吃,騙的她吃了三個,拉了三天的肚子。
初一的時候,老師留了篇作文,叫“秋遊的一天”,她不會寫,去找應期。
他倒是有主意,騎著自行車帶她去體驗生活,半路翻進了溝裏。落地前護著她,她擦破了點皮兒,他卻差點摔斷了腿。
那次的作文,許桉檸哭著寫完的,最後被推送到區裏,得了二等獎。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應期的日記裏充斥滿了她。沒什麼意義的,阿檸今天吃了什麼,開不開心,有沒有鬧脾氣……但是事無巨細。
初二的那年,他用紅色的簽字筆畫了個很大的心。旁邊寫著,“我愛她,但她不知道。”
高一的那年,他又畫了個更大的心,“我愛她,她知道了。她也愛我。”
高三的那年,他寫,“為了她的以後,也要放手去拚。”
大二的那年,他寫,“寶貝終於長大了,可以娶回家做老婆了。”
大三的那年,他寫,“越來越愛她了,怎麼辦。”
……
房間安靜,夜深了,屋外有蟬鳴。應期有點困了,靠在床邊上,手撐著下巴,闔著眼潔。
許桉檸覺得眼角酸澀,轉過身,腳尖踢踢他的膝蓋,“哎……你怎麼不跟我說,你有這本日記?”
“驚喜嘛。”應期朦朧地睜眼,“我就想著,等結婚的那天,給你看。然後感動死你,讓你以後對我再好一點潔。”
許桉檸沉默了會,抿著唇笑了下,“你想的可夠長遠的。”
應期爬起來,從筆筒了抽了支筆,塞到她手裏,“今天的還沒寫,你來。”
他把日記翻到最後一頁,手指觸在網格線上,“你就寫,
20xx年,x月x日,天氣晴。”
許桉檸靠著他的臂,聽話地落筆,字跡娟秀,和他的一點不同。
應期撫著唇咳了聲,聲音溫柔,“在愛情的第三個七年之癢,我們結婚。”
寂靜無聲,許桉檸抬頭看他,麵龐柔和,嘴角噙著笑潔。
“寫啊,”應期俯身,側臉貼著她的,“寫完了明天給你買糖吃。”
許桉檸笑著碰他一下,工整地寫下那句話。
想了想,又在後麵加了句,
“最好的愛情,大概就是,無論我什麼時候回頭,你總在那裏。
從前,現在,還有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