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得見我？”
見我被嚇得不出聲，她又問了一遍。
“你看得見我？！”
看見我心目中的女神，一時鬆懈了下來，我沒好氣地反問道。
“你這不是廢話嘛。”張然也放鬆了警惕，手裏的剪刀往桌上一扔。我想打開燈，卻被她一把抓住了手腕。
“不要……”
“怎麼。你喜歡不開燈做嗎？”我邪笑了一聲，她卻用她的小粉拳錘了一下我的胸脯。
“討厭。你怎麼還是這麼沒正形？你既然進來了，一定知道我不是人的事了。”
“所以呢。”
我往沙發上一坐，點起了一支煙。火光閃爍，照亮她蒼白的臉，讓我一瞬間又有些心慌。
“可我是真的不想死……我還有個特別寵我的哥哥！他不知道我已經在從醫院下班的路上出了車禍，要是被他知道我已經……他一定會受不了的！”
我皺了皺眉。
生離死別，哪兒是那麼好說清的事？倒是這愁鬱和痛苦，反而清楚到令人痛徹心扉。
“這張照片，是你嗎？”
我發現我又能按開手機了，便翻出那張女鬼的照片。
“嗯。”
張然居然笑了，銀鈴一樣的笑聲，刺激著我的耳朵。這聲音哪兒是鬼？明明就是個充滿元氣的花季少女……可惜，可惜啊。
“你還真開朗，變了鬼還在用我的手機自。拍。自我感覺不錯是吧？還接著鬼節的自動換屏給我換成壁紙了？”
“嘻嘻。”
驀地，一點靈光乍現，我氣不打一處來。
“不對，還是不對。你告訴我，前幾天開靈車撞我的是不是你！”
“不是啊……我就是被那輛靈車撞死的。”
我眉毛一抽。
“那你怎麼就死了。我還活著？”
張然長歎一聲。
“黑白無常說了。你靈力出眾，有位列仙官的潛力。所以把自己手機上的黑白世界拷給了你，然後把我擄去了奈何橋……”
“靠！”
我罵了一聲。
“怎麼連陰間也這麼多是非！不勢利眼能死啊！我說怎麼這好事就落我頭上了，我都死了還沒人來管我，合著這是給我搞了個那啥，義骸，又讓我複活了啊！”
“嗯。”
張然的聲音，有些苦澀。
“我看見了搬運義骸的靈車，剛好奈何橋上引路的那個老奶奶好像在睡覺，我就……”
我嘴角一揚，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也就是說，你這陰體是你自己挑的咯？孟婆說啥來著，似乎是活著的時候就很那啥的女鬼，才能鑽得進這種義骸吧……而且，這陰體還是完璧。
我這樣想著，卻突然後悔了。
我的天眼，看見張然的表情突然扭曲成了一個極為恐怖的樣子，開始撕扯自己的頭發，眼珠瞪出了血絲，仰天慘叫！
那聲音，叫的人毛毛的。像極了貓叫。春的聲音，恐怖至極！
我打了個寒顫，爆發了人類求生本能的力量，以跳遠冠軍都望塵莫及的力量，一步跳到了房間的另一頭，這才想起來我什麼家夥都沒帶！
這時，一個男人的聲音，從我身後的窗外響起。
“聊夠了？那麼，你也該去死了！”
我一回頭，一撩窗簾，卻見玻璃窗外，一個滿臉是血的男人腦袋，五官全擠在玻璃上，正在用那被擠得扁平的眼睛，獰笑著瞪我。
“我的媽呀！”
我他媽真的嚇壞了，抄起板凳就招呼過去，對著那玻璃狂砸！狂砸！哪兒知道玻璃一碎，那個人頭就沒影了。隻有身後傳來的寒氣，一下子驚醒了幾乎要嚇尿了的我！
張然似是被那男鬼操縱，表情抽搐著，重新抓起了那剪刀，這就衝了過來。我趕緊用上了我這輩子學過的所有招數和她撕了起來！打架學來的，村頭王胖子打我的時候記下的，打遊戲的時候看來的……
我哪兒知道，這女鬼有了義骸，那力道簡直不是人！
想用小臂格擋住她的手腕，防住那要命的一剪子，順帶再來個過肩摔啥的，哪兒知道我的胳膊喀嚓一聲，就變成了三段，骨折了！
我明白了。
老聽人說，人在承受過於猛烈的肢體損傷時，比如被人一斧頭剁了胳膊什麼的，其實根本不會跟電視上似的，疼得哇哇亂叫。
尤其，在極度恐懼的情況下，這回我算是領教了，骨折的感覺，其實根本一點也不疼。
但是你看著自己的左胳膊小臂整個瘸出了個彎，你不膈應啊？！
反正我是拚了。
管他三七二十一，管你是什麼大羅鬼仙，一腳踹過去，總沒錯！
不對，還得加上靈力！
刹那間，我隻感覺自己連小時候用鼻孔吃奶的勁都用上了，用右手抓住她的剪子，把全身的靈力都凝聚在腿上，抬腿對著那女鬼就是一腳側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