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蒼將嬉笑著不肯聽話的何笙壓在懷裏,用力深吻教訓她,他並無多少察覺,在他經過的那趟路口,逼懾一股危險的氣息,黑色如猛獸的邁巴赫悄無聲息蟄伏,而車上一雙眼睛,半點不離★
男人眼底有細碎的漩渦和妒意,修長白皙的手指壓在唇上 , 翡翠扳指折射出縷縷寒光,晃過他冰涼的劍眉。
不知觸動了哪一處按鈕 , 座椅間隱蔽的箱子旋轉而出,夾著一份檔案袋 , 他食指輕輕按壓 , 裏麵東西墜出,是一顆暗紅色u盤,和折疊整齊的黑色塑料袋。
吧嗒一聲 , 打火機燃起。
後車座緊閉的窗戶無聲降落,露出一張格外儒雅英俊的中年男人的側麵 , 他夾著煙 , 悶聲不語,隻一味吞雲吐霧 , 矜貴的西裝革履難以掩去他骨子裏狂野的氣場和霸道 , 他彎曲手臂,看了一眼腕表問,“送去了嗎。”
司機恭敬回答是。
煙氣從鼻孔溢散,昏暗裏他邪氣而醇厚的五官 , 被浸染得更加模糊,平添一份神秘與朦朧 , 恍若精心雕琢過,連皺紋這樣的瑕疵,都格外成熟性感 , “有風聲嗎。”
司機壓低聲音,“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 便是官場對喬蒼始終麵和心不合,敵意與戒備很大,能夠有軍師籌謀指揮 , 果斷扳倒他 , 何樂不為。何況,曹家的勢力在京城尚且壓倒一片,擺在這裏,誰敢不從。”
男人無比愉悅笑出來,吹散空中飄蕩濃稠的白霧,車廂內亮起一盞溫暖的橘燈,燈火幽暗的深處,是他緩緩明朗的臉孔。
“他如此沉著冷靜,我也提前支會過 , 想必狂風驟雨來臨時,他不至於慌了手腳,還能好好應對我幾回合。”他舌尖舔過唇角,神色倨傲,“也僅僅是幾回合了。”
司機打開排風,附和說,“曹先生這份籌碼出手,盛文垮台,已成定局。”
曹荊易若有所思將東西捏在掌心,握緊了幾秒鍾,重新放回袋中 , 扣在兩座中間的箱子內,他盯著逐漸合攏的缺口 , 淡淡說,“不急 , 不到萬不得已何必拋出底牌。喬蒼如果料到我這將死他的一招棋 , 他大約會動搖。權貴博弈,本事碰本事,不是每一次失手 , 都有資本再翻身。金三角他已經打破王法,贏了一票大的 , 他難道還想複製嗎。”
秘書躊躇半響 , “恐怕最終還是要逼您出手,喬蒼不是識時務的人 , 交出愛妻 , 這樣的奇恥大辱,他未必認頭。”
曹荊易臉上溢出的一絲森冷的寒意,被窗外籠罩的夕陽溶蝕,浮上一層虛偽且刻意的平靜。
“這一次主動權可不由他掌握。他金盆洗手多年 , 所有勢力都聚集在商界,失去盛文 , 如同失去旗幟,他的帝國會迅速被蠶食瓜分,留下一具空殼 , 他清楚不妥協也沒有能力保住。”
曹荊易說完這些,抬起一隻手示意 , 秘書頓時不再言語。
他靠住柔軟的椅背,闔上眼眸,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
他心知肚明這世上所有的賭局都有輸贏之分 , 賭得大 , 因果也大,他豁出一切,仿佛殺紅了眼的瘋子,背負世間評判那句不值得,太癲狂。寧死不悔押進了全部籌碼。
他沒有第二條路,他隻是太不甘心,太不舍得。
抽完這支煙,車快要駛過路口,曹荊易接到一通電話。他注視來顯 , 麵孔隱隱掀起波動,穩了穩情緒才開口,“父親。”
短暫數秒平靜,曹柏溫在電話那頭忽然厲聲怒斥,“你給我收手。”
煙蒂脫離指尖,飛出窗外,手握了拳。
“不要以為你瞞得住我,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這樣一盤大局,你說布就布,贏了當然好,一旦你稍有失手 , 為你陪葬的是整個曹家。”
曹荊易冷冷眯眼,片刻後笑說 , “我不懂父親在斥責我什麼。”
“你少給我裝聾作啞。”
他撲哧一聲輕笑,“父親不想要盛文嗎?那不是簡單一所公司 , 而是一座金礦。如今整個廣東 , 除了廣州的李氏企業獨大,操縱整個南省的經濟命脈,深圳的喬氏緊隨其後 , 再無人能匹敵。父親當政還能有多久,一年 , 三年?再不會持續了。趁著曹家如今在政界的風光 , 何不把勢力利用到極致。奪取盛文,您退休後 , 依然可以用金錢 , 保曹家屹立不倒。”
那頭忽然靜默下來。
許久後,他問,“你這樣肆無忌憚,瘋狂押注 , 你有把握嗎。”
曹荊易指尖在玻璃布滿的白霧上塗抹勾畫,“我前不久試探過周容深 , 他不肯與我合作,他和喬蒼隔著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更不會站在他那一頭。隻要他不參與 , 我就有把握,這一次讓喬蒼墜入深淵。”
曹柏溫大約在飲茶 , 清澈的水流潺潺響起,他有些蒼老而滄桑的聲音說,“荊易 , 你是非常有智謀和膽識的人 , 我相信你不會做錯。這麼多年,我從未幹預過你任何事,你的確在商場給我的成績很出色,正因為如此,我才把官場的事也托付給你。”
他接連喝了幾口茶,“不過這一件,你過於莽撞。喬蒼並沒有那麼好鬥。他目前節節敗退,難保不會最後一刻絕地反擊,他一向擅長做戲。本↘書↘首↘發↘?a href="k/”
“父親。”曹荊易打斷他 , “反擊要有籌碼,必須是更勝過我的籌碼,您認為他如今有嗎?您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永遠都浮不出水麵了。”
那邊斟茶的動作一頓,半杯晃蕩的水在他掌心再次幹涸後,才有些疑惑問,“你就這麼喜歡嗎。”
曹柏溫何其通透,他有所察覺,更親口問過這個兒子,那時周容深從金三角凱旋而歸,帶著何笙拜會曹府 , 一向波瀾不驚喜怒無色的曹荊易,竟歡喜了整整一晚。
耐著性子釀製桃花酒 , 不許任何傭人碰,喝了幾口卻摔碎壇子 , 站在庭院內失神。
他試探問 , 是不是對周容深的夫人動了心思。
曹荊易沒有否認。
這世上的女子,千姿百態,純真妖嬈 , 顯貴如曹家,要什麼沒有 , 何苦去癡迷一個二度嫁作人婦 , 過往放蕩肮髒的娼妓。
那一刻曹荊易雙眼通紅,踩在酒水流淌、破碎狼藉的瓷片上 , 月色洗不淨他的戾氣 , 和他欲望絕望渴望交纏的瘋狂。
曹柏溫早該料到,他這紈絝風流的兒子,不會一生放蕩不羈,在風月中糊裏糊塗逍遙到老 , 隻是他萬萬失算,降服他的會是最不能碰的女人。
喬蒼在周容深的辦公室吃了一肚子陳年老醋 , 看哪裏都不順眼,回家洗了澡仍是酸味,他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何笙。她伏在他的書桌上 , 托腮畫了一幅又一幅,到最後她幾乎畫得吐了 , 丟掉毛筆撲進坐在沙發看書的喬蒼懷裏,兩腿騎在他胯間,死命纏著他撒嬌 , “我手都酸了嘛 , 痛死了,你也不心疼我。”
這土匪頭子身體挪了挪,試圖把她甩下去,饒是掌心托住她臀部,防止她墜落,隻是逗一逗,還是惹怒了何笙,她一圈砸他胸口,“你一張都不滿意啊?”
喬蒼連眼皮都未抬起,不鹹不淡問了句 , “你畫的是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