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緊她下巴,逼迫她抬頭,“不許你私下接觸他。記住了嗎。”
她故意作對,甩開他手,“沒記住。”
喬蒼被氣得臉色發青,扣住何笙肩膀,按向自己懷裏,“是不是我平日太嬌縱你了,讓你明目張膽和我對著幹。”
她在他胸膛掙紮,力量很大 , 似乎生氣了,喬蒼心中那一絲恨她去見周容深的怒意頓時蔫了 , 反過來柔聲哄她,托著她臀部往樓上走 , 低下頭哭笑不得凝視她委屈的眉目 , “是你的錯,你還有理了。”
何笙說我沒錯。
喬蒼一怔,難怪喬慈嘴硬 , 都是和她學的。
他反鎖門,將她按在床上 , 扒掉內褲 , 抬手打她屁股,何笙起先咬著牙不言語 , 他哪裏是打 , 分明是撓,癢得不行,她兩瓣屁股蛋兒在他掌下一顫一顫的,要多誘惑有多誘惑 , 他扒開的那一刻,就不忍懲罰。
“知錯了嗎?”
“呸。”
喬蒼手臂用力高舉 , 卷起淩厲的勁風,從耳畔呼嘯而過,她身子猛縮 , 他卻隻是捏了她一下。
何笙臉孔深埋進被子,天昏地暗間 , 她體內沒由來的抽疼,仿佛巨大的電波在擊打,啞了聲息。
等他重新穿好衣衫 , 她才說 , “怎樣才能讓好人有一個好歸宿。”
喬蒼動作一頓,隱隱蹙眉,不知她怎麼忽然說這一句,她轉過頭,露出一半臉龐,另一半還藏在錦被內,“我很難受。”
他隱隱猜到什麼,沉默片刻,將她從床上拖起 , 放在膝上,掌心蓋住她濡濕顫栗的眼睛,“我們都有自己的命。何笙,誰也不例外。”
她呆滯不語,渾身冰涼。
她看到,看到周容深的鬢角,生出了一層薄薄的白發,看到滿抽屜的藥瓶,看到他強撐的偉岸之下,是如何憔悴,疲憊 , 沉痛而折磨。看到他塗改得密密麻麻的文件,他如同一副軀殼 , 活在這沒有顏色,沒有溫度 , 沒有希望的歲月中。
他再不肯敞開那顆心 , 再不肯忘乎所以愛一個人。
隻有他望著她,擁抱著她,那絲毫不減的深情縱容 , 一如既往。
十年南北兩茫茫。
長情如故自難忘。
她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他孑然一身 , 空曠得令人心疼。
周容深三日後解決了市局的事務 , 抵達蒂爾,召開一場簽約儀式 , 車駛入第一重鐵門 , 保安忽然壓下橫杆,跳下崗哨,朝他走來,站定在車門外 , 敲了敲玻璃。
司機透過副駕駛的縫隙問他什麼事。
他凝視有些昏暗的後座,“周部長 , 有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女士一直在等您,不肯離開。”
周容深降下車窗,往保安身後看了一眼 , 樹下的女子非常陌生,潔白的素色長裙被風吹得揚起 , 她期待又無措,清澈如麋鹿的眼神朝這邊焦急張望。
他不動聲色點了下頭。
保安轉身向她招手,她立刻露出歡喜的笑容 , 小跑過來 , 指尖撥弄著微微散亂的長發,剛張口要喊什麼,腦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如何開場,腳步局促慌張停下。
“我…”
周容深沉默打量她,搜尋遍自己所有記憶,仍想不起這個女人。
他問,“我們認識嗎。”
“認識。”她用力點頭,“你給我撐過傘。”
她指著不遠處的人行道 , “在那裏,那支長椅旁。”
司機一愣,透過後視鏡觀摩,還有這樣的事,周部長悶騷得對女人敬而遠之,生怕沾染到什麼,怕是這姑娘認錯了吧。
經她提醒,周容深也未曾浮現絲毫印象,更沒有繼續追究,他手肘撐在窗上,目光平靜 , “你找我有事嗎。”
她心髒怦怦直跳,臉色緋紅 , 伸手打開皮包,取出一塊疊得整整齊齊的絲綢方帕 , 保安要轉交 , 她不肯給,死死捏住,如臨大敵瞪著他 , 他隻得看向周容深,征求他的意見 , 後者淡淡說拿來。
保安這才讓開一條路 , 她按捺住顫抖,遞了過去 , 和他指尖相碰的一刻 , 她明顯感覺到自己窒息了一秒鍾。
周容深穩穩接住方帕,他無波無瀾的眸子,頃刻湧出漩渦,果然是丟失的那一塊 , 他還回去找了許久,這塊手帕意義非比尋常 , 是何笙親手為他繡的。
那段日子她迷上刺繡,可惜天賦差點,手法也欠缺 , 鴛鴦繡成肥鵝,翠竹繡成木杆 , 隻有自己名字繡得最好。她偷偷繡在他的手絹上,他沒有問起,她也當他不曾留意 , 還沾沾自喜這點小花花腸子瞞天過海 , 他其實拿到的第一刻便察覺了。
他知道她害怕,害怕他不要她,也知道她不安,若是隨身的一塊方帕令她踏實歡喜,他何必戳破,又何必拿掉。
這東西是他的至寶,他珍藏了很多年,比他性命還重要,她留下的念想不多 , 連照片都極少,他時常在夜深人靜,握在手心看著,她的容貌便恍恍惚惚,放映在上麵。
伴他熬過漫漫長夜,熬過錐心刺骨的寂寞。
從她走後,他貼身不離,丟掉那一晚,他險些崩潰。
從南街頭,到北街尾,他尋了幾個時辰 , 最後無力跌坐在台階上,他那時的世界 , 比頭頂淩晨的天空還要黑暗。
此時失而複得,他終於露出一絲笑容 , 看向窗外的女子 , 溫聲細語,“多謝你。”
她徹底愣住,天下竟有男人笑起來如此溫柔好看 , 連眼角的皺紋都那麼迷人,充滿歲月的味道。
她不由自主隨著他一同笑,“這手帕對你很重要嗎?”
他無比珍視放在緊挨心口之處 , 淡淡嗯 , 沒有多說。
他想到什麼,“你怎知是我的。”
女子脫口而出 , “我那天看到你了 , 它從你口袋內掉出來,我還追上去,可你的車太快了。我想到初次是在這裏遇見你,過來碰碰運氣。”
周容深聽到微微訝異 , “為什麼。”
她扯著背包的拉鏈,腳尖踢打地麵 , 碾磨了好一會兒才局促說,“不為什麼啊…”
司機握拳咳嗽了聲,車窗緩緩升起,隱匿了周容深那張臉孔 , 車駛入第二重金色大門,她踮腳追隨直至再也看不到蹤跡 , 蒂爾高樓在朝陽下輝煌璀璨,十分氣派,她招手叫保安,“他是這裏的工作人員嗎?”
保安一怔 , 這叫什麼事啊 , 聊了半天,誰也不認識誰,他哭笑不得,“您不認識他啊?”
女子搖頭,有點失望有點懊惱,“我忘了問,他剛才也沒有跟我說。”
保安猶豫兩秒,“不止是。您見過哪個普通職員開那車的?我們周…周先生,身份有很多。若您還有機會見他,慢慢會知道。”
“他姓周?”女子格外開心 , “我明天還來,您可要認清我的臉,記得放我進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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