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王敬安瘋狂地抽著中隊長贈送的香煙,車裏彌漫著一陣濃濃的煙霧。
駛出大約二十公裏左右,王敬安停下車子,說道:“找個地方把那兩盒燕窩給處理掉!”
我不明其意,追問:“什麼意思?”
王敬安道:“賣給超市,或者商店!看起來你們中隊長還真有點兒好玩意兒。這兩盒,賣個五六百估計不成問題。挺高檔的!”
我頓時瞪大了眼睛:“這是隊長稍給薑副團長的!”
王敬安撲哧笑了:“你真是大傻瓜!你覺得薑副團長會收嗎?”
我支吾:“不清楚。”
王敬安道:“放心,在團部當差,膽兒必須得大。否則吃屁都趕不上熱的。像這種基層幹部給團領導送禮的事兒,多了。有不少程序都得經過咱們。怎麼處理?扔掉是不可能,全交給領導也不可能。賣掉值錢的,留夠自己的,剩下的才是領導的!明白了吧?”
我不由得衝他埋怨了一句:“你膽子也太大了吧!”
王敬安滿不在乎地道:“大?這也叫大?告訴你,在團部比我膽子大的多了去了!我是膽子最小的!你想啊,就算是我們沒把東西稍到,你們中隊長敢向薑副團長問起嗎?他本來就做賊心虛,找不到送禮的時機,隻能借咱們這些身邊人下手。明著告訴你吧,很可能你們隊長都明白,這禮根本到不了副團長那裏。而且這禮品一看,就知道是下麵的戰士送的。幹部都有小金庫的,單靠那點兒死工資,餓死他們!”
我反問:“那他為什麼還要讓我們稍帶?”
王敬安道:“這就叫收買人心!打點好了領導身邊的人,沒壞處。學著點兒吧小李子,以後像這樣的事兒多了去了!”
還沒等我反映過來,王敬安便提著那兩盒禮品進了一家超市。
沒出幾分鍾,他空著手興高采烈地小跑了出來,到了我跟前,點給我三百塊錢。鈔票和手掌一拍打,摩擦出好聽的旋律。
見我仍有遲疑,王敬安幹脆直接將三百塊錢塞進我的口袋裏,說道:“這根本就不叫什麼事兒!我告訴你小李子,以後常跟哥學兩招,保證你退伍之前攢夠娶媳婦兒的錢。沒準兒連買房買車的錢都能弄出來!”
我越聽越驚愕:“太誇張了吧?”
王敬安神采飛揚地道:“誇張?團服務處張陽你知道吧?那個二級士官!”
我點了點頭:“知道。怎麼了?”
王敬安道:“你別看那小子體不驚人貌不出眾的,有錢!配給首長處和領導用的東西,還有倉庫裏的東西,他每天都搗騰著出去賣一些。你想啊,茅台酒什麼價錢,他幾百塊錢就往外出,一天賣一瓶的話,一個月都要好幾萬進賬。當然他還不算最牛逼的,搞采購的上士才叫牛逼,隨便寫個數字,就能撈一筆。教導大隊警衛隊有個上士,當了一年,換了六台筆記本電腦,八部手機。臨退伍的時候,還買了輛北京現代回去!”
我連連搖頭:“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哪有這麼誇張!”
王敬安詭異地一笑:“不信是吧?慢慢兒的你就信了!我剛進機關的時候,也不信。結果還是信了!”
我心裏不由得暗暗義憤!中國向來不缺乏害群之馬,貪官怎麼殺也殺不完,不管在哪裏,總會有人鑽空子謀取私利。
但我寧可相信,這些隻是個別現象。
少數的自私主義者,是永遠無法影響主流的……
晚上,王敬安非要帶我下飯店,被我委婉拒絕。
我總覺得,心裏不是滋味兒。
機關的工作和生活,總是顯得格外無聊。好在團部有一個還算高檔的健身房,裏麵有台球室,象棋室,以及一批進口的健身器材。我每天都會抽出一定的時間,去健身房鍛煉鍛煉身體,偶爾也獨自打打台球,尋找一下樂趣。
周五下午,沈鑫突然告訴我,讓我晚上去薑副團長家吃飯。
我心想食堂又不是沒飯,去麻煩薑副團長幹什麼?
沈鑫神秘地說:會有貴客到來。
我問:誰?
沈鑫神秘地道:一個能讓你見一麵銘記終生的美女。
我道:賣關子!要說就一口氣說完,誰?
沈鑫道:薑副團長的千金唄!百說不如一見,今天晚上見見你就知道了。真正的絕代佳人。
我搖頭苦笑:我對美女不感興趣。
沈鑫將我一軍:別在我麵前裝什麼正人君子。你是不是男人?
我以笑代答。
沈鑫將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看來你對我還是存在戒備之心。這些天的交往你還不了解我嗎?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咱倆都是薑副團長的親信,是為薑副團長服務。我可是把你當成是最值得信任的朋友。你怎麼還對我有戒心呢?
我汗顏地道:沒啊。你畢竟是領導。
沈鑫一撫頭發道:我是領導不假,是軍官。雖然我是你的領導,但是我從來沒驕傲。沒覺得自己比你高到哪兒去。也從來沒拿領導權力來壓你。你想想是不是?
這話聽著,很逆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