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嗚!”
“嗚!嗚!嗚!嗚!”
……
洛陽城外,龍吟般的號角聲穿透厚厚的衣物與鎧甲,使得正在城門處等候西征軍凱旋的文武百官,三軍士卒,以及看熱鬧的黎民百姓,皆熱血沸騰。
劉秀高坐龍車之上,心中更是豪情萬丈。
赤眉覆滅,樊崇投降,他起兵以來最強大的一個對手,徹底灰飛煙滅。九州歸一,河山重整,指日可待
“啟稟陛下,大司徒已率軍押著囚車,抵達十裏外!”
“啟稟陛下,大司徒已來到五裏外!”
“啟稟陛下,大司徒已命將士停在三裏外,他與破虜大將軍押著囚車,馬上就到!”
“啟稟陛下,大司徒與破虜大將軍求見!”
“宣!”劉秀按耐住心頭的激動,大聲下令。同時,群臣、士卒和百姓也都掂起腳尖,要爭相目睹大漢第一英雄,大司徒鄧禹的神威,以及大漢第一強敵,如今已淪為階下囚的赤眉軍統帥,樊崇的模樣。
片刻後,一串兒長長的囚車伍,緩緩進入人們的視線。每一輛囚車四周,都有兩名虎賁威風凜凜地持刀押送。而被俘的赤眉軍將領們,則蓬頭垢麵、垂頭喪氣地縮在囚車中,仿佛一隻隻待宰的羔羊。
囚車在離劉秀的龍車還有一百步位置,緩緩停穩。緊跟著,五匹勁馬邁開四蹄,風一般駛向劉秀,馬背上。五名大將齊齊拱手,向著龍車方位,施以武將之禮。
“末將鄧禹!”?“末將馮異!”“末將馬武!”“末將鄧奉!”“末將吳漢!”
“押送赤眉俘虜,向陛下交令!我漢軍,擊敗赤眉,凱旋班師!”
說罷,飛身跳下坐騎,站成一排向劉秀躬身,再度施以臣子之禮。
“眾愛卿快快平身!”劉秀大笑著躍下龍車,快步走向五人,最後站在鄧禹麵前,雙手拖住他受傷的胳膊,“仲華,你終於回來了!朕,朕就知道,你肯定不會辜負朕的期待!”
鄧禹雙目,頓時開始發紅。緩緩站直身體,哽咽著回應,“陛下,末將,末將幸不辱命!”
“公孫,子張,士載,還有子顏!你,你們也沒有辜負朕的期盼,朕,朕心甚慰!”劉秀鬆開鄧禹,用手將其餘幾人,挨個攙起。?聲音中,不知不覺間就帶上了戰栗的味道。
馮異、馬武、鄧奉、吳漢四人,心中溫暖至極,紛紛紅著眼睛回應,“末將,末將幸,幸受陛下信任,縱使粉身碎骨,也心甘情願!”
這些話,一半是奉承,另外一半兒,卻是出自真心。
四人無論讀沒讀過書,都清楚的知道,有史以來,恐怕沒有一個帝王,會像劉秀這般,對領兵出征的武將們如此信任。缺錢給錢,缺糧送糧,缺兵力和武器,就以傾國之力供應兵力和武器。從沒給他們限定過取勝的時間,也未曾幹涉過他們采取什麼戰術。甚至,連他們的家人,都懶得監視,一有機會就主動送到前線,與他們團聚。
追隨這樣的帝王,他們永遠不用擔心功高震主。也沒必要學當年的王翦,故意做出一幅貪婪的模樣自毀名聲。他們隻需要把全部精力集中在戰事上,去擊敗一個又一個敵人,去爭取一場又一場勝利。而他們的回報,劉秀會主動命人替他們準備好,無須他們去爭搶,也不用他們為這種事分心。
“諸位將軍這是哪裏的話,朕不需要你們粉身碎骨,朕隻需要你們繼續披甲持槊,替朕蕩平……嗯?你是?”正跟諸位將軍寒暄,劉秀突然看見馬武身後,有一人沒有被打入囚車的年青人,踉蹌著向前爬了幾步,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罪臣,罪臣劉盆子,見過,見過劉……見過陛下!”?年青人磕了個頭,抖若篩糠。
他一直在內心深處將劉秀視為長輩,也認為劉秀會看在自己是被別人劫持,無法自主的份上,不會對自己斧鉞相加。但現在麵對著已經多年未見的劉秀,仍然被嚇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你是劉盆子?”?劉秀心中,卻充滿重逢的喜悅,快步上前,親手將對方拉起,“快快請起。你不必如此。朕知道你自己做不了自己的主。”
“陛下,臣有罪。臣本來該拒絕他們的,但是,他們他們拿鞭子抽臣,臣受不了疼……”?劉盆子刹那間就又回了魂,裂開嘴巴,放聲大哭。
“朕知道,朕知道,朕不怪你。”?劉秀楞了楞,隨即笑著拍打劉盆子肩膀,“你曾經力主赤眉軍向朕請降,還偷偷派人阻止樊崇放火焚城,這都說明,你從沒把自己當成他們的同夥。”
“臣什麼,什麼都沒做成。臣沒用,給,給三叔丟臉了!”劉盆子臉一紅,抽泣著道歉。
一句三叔叫出,他心中又是一鬆。劉秀聽了,也覺得彼此之間的關係更近了不少。搖搖頭,笑著安慰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你才多大,怎麼鬥得過這群老土匪。你有這份心,就足夠了。朕也有了足夠的理由赦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