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朝會,劉秀當眾宣旨,以大將軍朱佑為使者,帶鴻廬卿蘇著,去隴右與河西交好隗囂和竇融。同時,擢升蓋延為虎牙大將軍,耿弇為建威大將軍,擢升真定王劉楊的外甥,巨鹿耿純,為高陽侯。
除此之外,給漢軍造成慘重損失的降將朱鮪,被封為扶溝侯,官拜平狄將軍。朱鮪的嫡係下屬,柳鬱,張寶等人,皆封為將軍,率部前往澠池支援鄧禹。
緊跟著,劉秀又以奪取洛陽之功,封馮異為定南大將軍,食邑擴至六縣,銚期、馬成等潁川將領,也跟著加官進爵。
洛陽已定,身邊無須再留太多兵馬。萬脩、杜茂、王梁等人,被委以重任,各自領著弟兄們對洛陽周圍的地方勢力發起征討。
……
一係列的政令,令滿朝文武眼花繚亂,細細品過,卻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然而,還沒等大夥來得及去想,劉秀此舉到底有何深意。西征軍那邊,卻又傳來了一個令人震撼的消息。鄧禹、馬武兩個再度兵敗,退保澠池。
殿內文武,全都悚然而驚,誰都沒不到,樊崇的動作這麼快,居然才打下長安,就立刻殺了了過來。大將軍朱祐則驚訝的張大嘴巴,直接驚呼出了聲音,“怎麼可能仲華謀略過人,馬大哥武藝天下無雙,他們兩個聯手,怎麼可能還會輸給樊崇?
“諸位勿慌,勝敗乃是兵家常事!”??劉秀心中,也是雷聲大作,雖然強裝鎮定安慰麾下眾文武,自己的臉色卻一片鐵青。
鄧禹與馬武皆為他的鐵杆嫡係,一個足智多謀,一個勇冠三軍,並肩作戰卻依然不是樊崇的對手,足見敵軍來勢之凶猛!
而自己這邊,雖然剛剛接收了朱鮪麾下的十萬洛陽軍。卻根本沒來得及重新整編。在兵不將,將不知兵的情況下,即便全都派上去,也未必能擋住赤眉軍的兵鋒。
更何況,洛陽周圍,還有許多勢力蠢蠢欲動。萬脩、杜茂等人,剛剛被自己指定了任務,聖旨上的墨痕還沒幹掉,自己有何麵目改弦易轍?!
“陛下,老臣以為,我軍,我軍初下洛陽,立,立足未穩,不宜與赤眉軍過早決戰。”?正急得火燒火燎間,耳畔卻傳來了一個斷斷續續的聲音,低頭看去,正是白發蒼蒼的老尚書令伏湛。
那伏湛年近六十,是傳下《尚書》的大儒伏生的曾孫,在漢成帝時,已成為大學博士,接著先後被王莽與劉玄征辟,擔任高官。劉秀隨許子威學習《尚書》之時,就知道其大名,所以剛一開國,就命人將他找來,委以重任,以示絕不忘本。
所以,伏湛的話再無價值,劉秀也不能對其發火。反而堆起滿臉笑容,笑著起身請教,“尚書令所言甚是,卻不知道,朕需要怎樣,才能讓赤眉軍罷兵?!”
“當然,當然是派朱大將軍出馬,拜見樊崇。以土地、財帛,慢其鬥誌。”?仿佛心中早有成竹,伏湛笑了笑,大聲提議,“陛下未渡河前,便已定下同時南下和西征的方略。當時已有不少有識之士提出異議,認為我軍雖兵強馬壯,但實不宜兩麵開戰。如今,洛陽才勉強拿下,西征軍卻接連戰敗,正說明,當初的戰略過於心急!”
說罷,躬身行了一個禮,緩緩落座。每一個動作,仿佛都貼著忠直賢明標簽兒。
而禦書案後的劉秀,卻氣得差點吐血!
伏湛話,聽起來句句在理,對解決眼前困境,卻毫無價值!首先,自己當初決定同時南下和西征,為的根本不是兩線作戰。而是在攻打洛陽的同時,切斷長安和洛陽雙方的聯係,避免劉玄忽然率領其麾下文武,逃回洛陽跟朱鮪彙合。
其次,即便當初自己有派鄧禹一探赤眉軍虛實的念頭,現在說這些,也無妨改變兩番戰敗的事實。更何況,若不是鄧禹在澠池一帶接連擋住了樊崇的瘋狂進攻,赤眉軍也許早就殺到了洛陽城下。
再次,朱鮪為了守住洛陽,大肆散發財物鼓舞軍心,早就將府庫裏的繼續揮霍殆盡。自己雖然在入城時,沒有造成任何破壞,卻也沒拿到任何繳獲。如今,連養兵和養將,都拿不出足夠的錢財。怎麼可能拿著救命的錢糧去資敵?
“陛下,臣以為,尚書令的話甚有道理!”?見劉秀遲遲不做出回應,另外一位三朝元老周逢站出來,高聲啟奏,“如今赤眉占據長安,兵強馬壯,即便陛下再派給鄧將軍去援兵,也不過是以疲憊之卒,迎戰虎狼之師。根本沒有半分勝算。還不如,暫時向赤眉軍表示退讓,爭取喘息時間,以圖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