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糧食,糧食隻夠再吃十天了!” 馬成捧著賬本,匆匆而入。
“啊?” 正在跟嚴光、鄧禹、馮異、馬武等人商討軍機的劉秀楞了楞,瞬間苦笑爬了滿臉。
別人都以為他拿下幽州之後,實力暴漲。而隻有他自己和身邊這些親信才知道,大夥實際上是跳進了一個巨大的泥坑。
上穀郡守耿況,漁陽郡守彭寵和涿郡守王梁之所以那麼容易就被耿弇說服,帶著人馬和地盤前來歸降,恐怕對自己這個大司馬的仰慕,隻占了小拇指甲大的一部分。更重要原因則是,這三個郡都是有名的地廣人稀,且窮得叮當做響。
即便不歸降自己,耿況、彭寵和王梁三人,也守不住各自的兵馬與地盤。要麼被化名劉子輿的王朗吞並,要麼被龐萌帶著五校軍逐個擊破。三方比較,跟著自己這個大司馬,反而是最佳的選擇,至少短時間內不會有身死兵敗的風險。
至於龐萌本人盤踞多年的薊縣,更是疲敝不堪。五校軍根本就是一群流寇,完全靠搶掠維持生存。被他們搶光家產的百姓無處安身,就隻能跟他們同流合汙。如此,龐萌根本不需要練兵,以戰代練即可。幾場惡鬥下來,能保住性命的自然就成了“精銳”。而大量的嘍囉戰死,又會極大緩解五校軍的補給壓力,讓他們迅速達成“去蕪存菁”的目標!
劉秀心懷大誌,自然不能效仿龐萌這種鼠目寸光的行徑。因此打下薊縣之後,就將被俘虜的五校軍強行甄別,勒令其中老弱者退役,並且在薊縣周圍劃分出田地,授予他們耕種。至於五校軍中身體強健者,則根據其以前作惡是否主動為界限,將一少部分人斬首示眾。餘下的全部編入自己的嫡係,令他們戴罪立功。
如此一來,劉秀的嫡係兵馬,終於又超過了一萬。再加上耿況、彭寵和王梁的部曲,如今他這個大司馬可調動力量,就已經達到了三萬之巨。無論是對上化名劉子輿和王朗,還是割據真定的劉揚,都有了一拚之力。
隻是,人馬多了,糧草輜重的壓力,就隨之而至。將負責後勤的馬成,愁得整日都睡不著覺,前後不過短短十幾天,頭發就白了一大半兒。
“主公,末將以前做的是沒本錢的買賣,沒糧了就去勒索豪強的田莊,後者綁了富戶的子侄為人質,讓他們拿錢糧來贖!” 在邳彤眼裏天塌下來一樣的危險,在赤腳大仙蓋延眼裏,卻根本不值得一提。發現大夥為難,立刻起身向劉秀提議。
“主公,幽州百姓雖然窮苦,但幽州的大戶,一個個卻都富得流油!” 萬脩的眼神立刻一亮,立刻站起來附和蓋延的提議。”這幫家夥,平素偷偷向匈奴人出售鐵器、茶葉和各項物資,賺得全是黑心錢。主公若是給萬某一道將令……”
“君遊!” 聽萬脩越說越不像話,劉秀終於忍無可忍,站起來大聲打斷,“如此,我等跟五校軍,還有什麼分別?此事休要再提,薊縣官庫中,還有一些絹布和銅錢,可以先拿去買糧應急。等過了五月,第一批麥子就可以收割,糧食短缺的麻煩,屆時自然迎刃而解!”
“是!” 萬脩臉色微紅,帶著幾分無奈拱手。
自家主公什麼都好,唯一的缺點,就是將道義看得太重了。皇帝不差餓兵,沒糧草的軍隊如何能打得了仗?而眼下劉揚和王朗都在拚命擴充實力,孫登得到了某些人的暗中支持,也隨時可能死魚翻身。若是一味地循規蹈矩,好名聲倒是落下了,可沒有相當的實力為保障,性命和地盤都隨時可能丟掉,光落個好名聲有何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