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朝四下看了看,她的聲音驟然變得極低,“可據說官府一直派人盯著,誰要是敢給他們兄弟三個錢財,立刻會被當作他父親的同夥抓起來,無論如何都脫不了身!所以,小女,小女子不是咒他,而是,而是怕您,怕您不明白就裏,稀裏糊塗就吃了官司!”
“啊?”劉秀愣了愣,眉頭緊鎖,聲音瞬間壓得極低,“敢問大姐,您知道他父親的名字麼?“當年究竟吃了什麼官司,居然落了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趙大姑立刻後退了一步,雙手本能地握成拳頭,“我一個鄉下女人,怎麼可能知道!客官,您是好人,別管閑事了。趕緊走吧,天馬上就黑了!”
“大姐,您放心,我們隻是路過,跟官府沒絲毫幹係!”馬三娘迅速掏出兩枚足色大泉,不由分說,塞進了趙大姑掌心。
“這,這怎麼好意思,怎麼好意思!!”?趙大姑臉上的警惕之色瞬間融化,一邊小聲拒絕,一邊將錢朝自己懷裏塞,“我能聽出你們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小劉盆子,其實也不算是本地人。他阿爺也是從外地搬過來的,姓劉,叫什麼萌嗣,好像還做過前朝的侯爺!當年的事情,好像是什麼大不敬吧?我是鄉下人,知道的真不是很多……”
“劉萌嗣,他父親叫劉萌嗣!他祖父是前朝的式侯,他祖父去世之後,朝廷特許他父親襲爵!”她的話音未落,劉秀已經恍然大悟。同時也終於明白了,為何自己跟那劉盆子素不相識,看到此人挨打,心裏就會煩躁異常。
對方也不算完全冒認親戚,劉盆子的父親劉萌嗣,跟他一樣,是前朝皇室子孫。因為私底下對王莽從兩歲幼兒手裏接受禪讓冷嘲熱諷,而被朝廷下令族誅。在他很小的時候,族中長輩,不止一次拿來劉萌嗣當作例子,來訓誡他和幾個族弟,命令他們不準胡亂說話,以免連累全族老小,稀裏糊塗就步了劉萌嗣後塵。
“大姐,麻煩您再給拿一些幹糧來,我們夫婦路上用!”馬三娘知道劉秀無法對劉盆子的處境視而不見,搶在他做決定之前,小聲吩咐。
“哎,哎!”趙大姑立刻心領神會,拔腿就朝後廚跑。不多時,便又扛著一整袋子幹糧走了出來。將袋口朝馬三娘手裏用力一遞,大聲說道:“給,慢慢吃,都是粟米捏的,隻摻了很少一點點野菜。不要您錢了,先前您賞的已經足夠!”?(注3:粟米,小米。漢代百姓的主要食物之一。)
“您也是小本經營,我們怎麼好讓您破費!”劉秀笑著,又塞給對方一串銅錢,然後單手從馬三娘手裏搶過幹糧口袋,大步朝外邊走去。
“太多了,太多了!”趙大姑連忙擺手謙讓,卻沒力氣追出門外。喊了幾嗓子之後,咬著牙補充,“從這裏沿著官道向東,村子口那有個破道觀。全村的乞丐,都住在那邊。老爺夫人小心些,別沾了晦氣。”
“知道了!”劉秀回頭看了一眼,哭笑不得。
“這人!”馬三娘拉過坐騎,搖搖頭,跟劉秀並肩而行。
對趙大姑的很多做法,她都無法認同。但是,她卻對此人生不起人任何惡感。對方就像她記憶裏的某些鄰居,活得卑微,活得粗礪,活得永遠小心翼翼,然而,在力所能及時,她們卻永遠不會失去心中的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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