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頭,你跟官兵談水頭?”朱佑在旁邊聽得有趣,忍不住大聲追問。“是做生意販賣人頭麼?“
“瞧您說的,怎麼可能呢?”孫登聞聽,立刻大聲喊冤,“是對買路錢的分成!咱們太行好漢做事講究,從不涸澤而漁。如果每過一關,就抽兩成的話,今後就沒有商販敢過山了。所以隻要商販不抵抗,答應出買路錢,咱們一般隻收兩頭入山這段。然後其他各段的主人按約定分潤。孫某占得是從西向東的第一段,所以收得是頭水,然後一路分過去,一直分到山那邊。而從東往西的商販抽水,則倒著挨段分過來。各寨互相給麵子,定期派人核查賬目。”
“所以鐵門關的守將,過去都跟你暗中勾結?而新來的,卻是個好官兒,不肯跟你們狼狽為奸?”朱佑聽得兩眼發直,繼續擦著冷汗刨根究底。
“什麼好官啊,他是要比原例,多拿一成,理由是他麾下弟兄都是官兵,眼睛雜,需要更多的錢來堵大夥嘴巴!”孫登被問得哭笑不得,跺著腳大聲嚷嚷。“可他多拿一成,損失就得有大夥均攤。其他各寨,又怎麼願意答應?所以,所以雙方就一直僵持到了現在,孫某這邊,收完了買路錢之後,到他那邊,未必會給麵子。收不收第二次,全看他當時的心情!”
“他,他就不怕被告到上頭去,丟官罷職?!”實在無法相信孫登的話,朱佑蹬圓了眼睛從中尋找紕漏。
“怕,他怕什麼?您當以前的裨將收了水頭,都自己獨吞麼?還不是跟咱們山寨一樣,要拿出來一半孝敬上司?”孫登看了他一眼,冷笑著撇嘴,“如果有人告,朝廷恐怕首先就會命令他的有司嚴查。而他的上司從他手裏所得,大部分又孝敬了自己的上頭。各級官員都吃了那麼多年好處,怎麼可能自己查自己。所以,無論誰告,結果都是一樣。最多,最多讓那告狀的徹底消失。是收拾一大串官員容易,還是收拾一個告狀的容易,這道理,其實根本不用細想!”
“這……”朱佑無言以對,汗珠順著漲紅的麵頰滾滾而落。
在離開長安之前,他還以為,大新朝的文武官員,象王修、甄邯那樣的惡棍,頂多隻占了一半兒。另外一半兒,則是如楊雄、孔永這樣忠臣良將。而現在才知道,原來這大新朝,從上到下,早就爛透了,楊雄、孔永,是另類,而王修、甄邯,才是正常!
“你的意思是,即便劉某等人是奉了朝廷的命,押運賑災物資過關,那王裨將也敢胡亂伸手麼?”劉秀的定力,遠好於朱佑。對大新朝廷的期待,也遠比朱佑低。聽孫登繞了半天圈子,好像不止是想跟自己敲磚釘腳,笑了笑,低聲追問。
“不,不敢!”孫登嘴巴上繼續否認,臉上的神態,卻好像在誇對方孺子可教,“朝廷的事情,在下哪裏敢妄下斷言?您是朝廷派下來的均輸官,他是朝廷派下來的裨將,在下也不知道誰能管得到誰。可俗話說,車軸不抹油,輪子就不會轉。萬一他不開心生了病,沒辦法協助您通關。車隊多耽誤一天,冀州百姓,就多受一天苦不是?所以,小人勸您,還是提前準備一份見麵禮。咱們既然入了鄉,就得隨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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