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劉隆根本不是個做說客的料,頓時再度瞠目結舌,一張方方正正的麵孔,也徹底羞成了大紅布。
正所謂,真相存在於細節當中。凡是在江湖成了名的“好漢”,都“見多識廣”,各種套話,恭維話,都能順口胡謅上一大堆。然而具體到了馬三娘剛才詢問的這種細節,往往其中大多數“好漢”都會當場羞紅了臉孔無言以對!
“剛才的套話,恐怕也是別人教你的吧?”馬三娘熟悉江湖套路,一擊得手,立刻窮追猛打,“若是我們真正答應入夥,交出了救災物資之後,是殺是留,豈不是由著你們?滾回去,告訴你們的大當家,想要馬車上的東西,就盡管憑本事來取!”
刹那間,劉隆就像被人扒掉了褻褲,屁股之下一覽無餘。直羞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楞在馬背上好半晌,才咬著牙,大聲強辯道:“是又怎麼樣?我們大當家,也是憐惜劉均輸得本事。否則,就憑你們這十幾個人,即便渾身上下披著鐵甲,又能抵擋得住我軍幾輪進攻?!”
“那就盡管放馬過來!”馬三娘鋼刀前指,大聲冷笑,“想憑著幾句廢話就讓我等放下兵器,那是白日做夢!”
“對,盡管放馬過來!”不願被一名女子給比了下去,老宋,老周兩個隊正,也從鹽車後探出大半個身子,高聲重複。
“就是,剛才也不知道是誰打輸了,逃得連兵器都不敢撿?!”其餘兵卒,這會兒突然就來了勇氣,一塊兒從車廂後探出頭,齊聲質問。
山賊頭目劉隆被問得怒火萬丈,卻依舊想努力維護銅馬軍的光輝形象,一言不發地朝著劉秀拱了拱手,轉身便走。
“且慢!”劉秀的聲音,卻忽然從他背後響了起來,又冷又硬,根本不管他此時的感受。“某這裏也有一些疑惑,想請劉寨主賜教!”
“說!”雖然恨不得立刻就返回自家隊伍中,然後帶領麾下弟兄們狠狠給劉秀等人一個教訓,劉隆卻不願意放棄“兵不血刃”的希望,再度強壓下了心頭怒火,迅速撥轉坐騎,“劉均輸盡管問,某家一定如實相告!”
“劉寨主可知,我等今日所押送的東西為何物?”輕輕衝對方拱了下手,劉秀笑著詢問。聲音緩慢,態度禮貌,仿佛跟一位熟悉的朋友在嘮家常。
麵對他和煦的笑容,劉隆心中,卻警兆頓生。猶豫再三,才板著臉回應道:“你自己剛才不是說過麼,車上運得是救災之物!”
這句回答,可謂滴水不漏。任由對方如何聰明,也無法猜出,銅馬軍是預先從內線嘴裏得到了車隊的情報,還是臨時起意,想要順手發一大筆橫財。
誰料,劉秀的目的,根本不是想挖出銅馬軍隱藏在山外官府裏的細作。聽完了劉隆的回應,立刻又衝劉隆禮貌地拱手,“原來劉寨主知道,我等押送的是救災之物!劉寨主先前說,太行群雄欲救民於水火。如今卻連受災百姓的活命之物都要劫走,所說和所做,豈不是南轅北轍?!”
“這……”刹那間,滾滾汗珠,就淌滿了劉隆黑紫色的臉!他心頭的萬丈怒火,也迅速變成了慚愧與負疚。既沒有勇氣回應劉秀的話,也沒有勇氣給銅馬軍的行為尋找理由,甚至沒有任何勇氣,跟劉秀的目光相接,調轉坐騎。撒腿就逃。
“姓劉的,你當初也是被官府逼得活不下去了,才不得已起來造反。如今,手裏有了刀子,卻要搶到跟自己一樣的百姓頭上,你捫心自問,羞也不羞?!”,馬三娘的話順著山風,從背後傳來,就像一記記耳光,抽打他的麵孔。
委屈,慚愧,內疚,悔恨,自責……,下一個刹那,百般滋味,在劉隆心中交替翻滾。
周圍的群山開始搖晃,兩側的樹木開始搖晃,眼前的道路,也變得高低不平。努力控製住坐騎,他不肯讓自己從馬背上落下,身體像喝醉酒般前仰後合。八十步,四十步,三十步,二十步……
終於,他又看到了熟悉的隊伍,熟悉的麵孔。強打精神,向自家頭領孫登擺手,“大司馬,末將無,無能,未……哇!”
一句話沒說完,鮮紅的血水,已經從嘴巴裏噴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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